墨姝一路来到三楼最里边的病房中,打开房门后,桌台上的相框折射反光,光线从窗户透进洋洋洒洒拂在两张床铺上,意外地给人暖暖触感。
她将视线定在相框中的全家福上。
照片中,父亲身着西装笑容温和儒雅,母亲打扮靓丽,手持烘焙托盘举在前方,盘子上是各式各样的动物饼干,在二人身前的矮个少女捧着个插了“1”“8”两支蜡烛的蛋糕,嘴角扬起大的笑容。
后方花园草植上装点着“生日快乐”的字式,就连三层小洋房也是记忆中的模样。
墨姝一时看得愣了神。
直至周侧的景象在逐渐消散,床单上印着的疯人院院名也开始模糊不清——
幻境在坍塌。
再抬眼望去,里侧的床边摇椅上坐着个手织毛衣的老人,满脸皱纹的脸上见到墨姝后堆叠出笑意,声音带着老人独有的沙哑:“你回来了,外面我怎么听到有声音?”
即便少女身上的病号服全染鲜血,老人却丝毫望不见般,浑然不在意。
对方是墨姝在疯人院的同室李奶奶,听说年轻时就因疯症被送进了这里,等到老了院里想送她出去时,她却赖着不走了。
那时墨姝准备火烧疯人院,连哄带骗将她带了出去,可谁知一别竟是再也见不到面了。
她抬步也躺在了摇椅上,抬眸望向桌子上正在播放的颁奖典礼,笑道:“您听错了,等等天色晚下,您就好生休息吧。”
电视中正在直播电影奖项颁发典礼,随着人群的呼声渐起,一个年轻英俊的男子笑着从座位上站起,挥手致意后走上台前说起获奖感言。
男子眼若桃花笑容爽朗,手中捧着奖杯,语气是从未听过的意气风发。
“果然是小柳啊,我就看好这个小伙子,肯定能拿奖,”李奶奶推了推鼻梁上的老花镜,话语欣慰,“也不知他那个新剧《无间道》有没有拍完,我想着看呢。”
墨姝扫向电视中的一行大字“柳相君凭借《无间道》中精湛的演技获得了观众的一致认可”,瞬间意识到对方又开始糊涂了。
她低声笑了下,却并未说实话:“他确实挺好的,‘无间道’……还没拍完,但也快了。”
“那你呢?”
头发花白的老人陡然转头望向她,一向浑浊的瞳孔中是难得的关心和清明。
“我?”崩塌的幻境逐渐蔓延至脚边,墨姝站起身子,扬起一贯的笑容,“奶奶,我也过得挺好的,每天想吃几个红薯都可以,您也要吃饱睡好。”
话音刚落,周侧的景致消失殆尽。
原本的疯人院四壁在下刻转为一片宽广无边的青山黄土。
远处山峦巍峨,天空碧蓝如洗,悠悠飘荡的白云下是葱茏的树木草林,金色的稻田中麦穗随风晃荡,风吹拂而过时犹如片波浪般滚滚流过,令人心旷神怡。
墨姝怔愣地望着眼前这片景象,忽而肩膀被人拍了下。
转头望去,只见个面容青涩的人嘴里叼了根狗尾巴草,眼睛圆润而明亮,仿佛含着层光亮,笑起来时露出洁白整齐的牙齿,天然的少年意气随着晃动的小辫子更为突出。
“刘春生。”她开口唤了对方的名字。
墨姝在悯花待得第十一年,救下过一个小孩。
初见时小孩整张脸抹着灰尘脏兮兮地,手中攥着偷来的丹药死都不肯松手,险些被悯花总管砍去半截手臂,所幸她迂回地捣乱拦下后,将对方放了出去。
墨姝并不是同情心泛滥的人,当时打动她的完全是对方宁死不屈闪亮的眼眸。
她想救便救,以为这事过去了。
直到隔了几月来到夏季,她央求红月姑姑下山,方风烨虽然同意却仍只允许她去悯花山下的个小村子住下。
墨姝再次遇见了那小孩,对方是村长家的孩子,和她同龄,名为春生。
“小木梳,你可让我好找,”还未等她回神,那少年打扮的人猛地将她拥入怀中,高挑的身形轻而易举便摸到了她的头,语气拉长带着熟络,“你怎么在这里?今天本轮到你烧饭的,我和箫鹤左右见不到你人,他便下厨了。”
“没大没小的,”墨姝挣脱怀抱,扫过对方这副装扮,“不怕你爹骂你了?”
“我想通了,反正我娘喜欢男孩,我又喜欢这么穿,管别人说什么屁话,”刘春生冷哼,话语停顿后又猛地将少女揽入胳膊下,压低话语,“村里那么多蠢蛋喜欢你,若是我以后这么站在你旁边,看他们还没有胆子偷看。”
墨姝听出了对方的言下之意:如果还有胆子,她就能一个个揍过去。
她从不怀疑刘春生的执行能力。
是个女生,心中有着天不怕地不怕的虎胆,看人不爽了见谁揍谁毫不手软。
她记得那时刚从河边救下飘过来的箫鹤,刘春生左言右语地挤兑,二人险些打起来。
不过如今在她的调和下,两个小屁孩都已经握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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