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大早,凌氏去给沈老夫人请安后就跟赵氏提了要给意秾定亲之事,赵氏冷着脸,只说再同沈大老爷商量。
商量了两天也没个结果,恰又赶上沈意秐生病,凌氏也不好这个时候再去找赵氏,只好先等一等。
沈意秐这次病得突然,先前一点症候都没有,入了夜就发起烧来,竟大有病来如山倒之势,连宫里都惊动了,赵皇后还特地派了两名御医前来,各府与沈意秐交好的姑娘也一拨一拨的都来看她。
意秾自然不能不去,她换了身素纱暗纹的襦裙,头上戴了支珍珠簪,只腰上束了一条垂了丝绦的鹅黄色束腰,还算是显出些鲜亮的颜色。
意秾又让人找出两支老山参和两盒燕窝,便带了彤鱼与绿蚁去了汀洲。
现下正是一年之中春-色最好的时候,汀洲中绿意盎然,攀岩的藤萝,遍植的香草,沿着檐廊还种了一大丛牡丹,绿叶娴娴,花红清艳。
意秾刚一进门便闻到了大好一股药味,她挑了帘子轻唤了一声:“三姐姐。”
沈意秐已经退了烧,此时脸色极为苍白,缓缓露出一个笑容道:“五妹妹来了,这屋子里不好闻,让丫头打开窗散散气味罢。”
之梅在一旁听了忙道:“姑娘这是说的什么话,连皇后娘娘都吩咐了姑娘只管好生养着,如今姑娘身子还没好利索呢,怎能见风?无论是谁来了,也得以姑娘的身子为重啊!”
意秾神烦她们这种有意无意在言语上的挤兑,便道:“三姐姐躺一躺罢,三姐姐便是想透一透气也得等身子好了才是。”
之梅迅速的抬头看了意秾一眼,再低头时面上已经没什么表情了。
沈意秐笑了笑,又让意秾过去坐,拉着她的手道:“大哥的事我都听说了,我原还觉得尹家姐姐是极和善的人,倒没成想她会……”沈意秐又叹了口气道:“其实这世间的男儿大多如此,我病了这两日,想了许多,也不怕五妹妹笑话,这话虽不是咱们姑娘家能说的,但是再过个一两年这些事想不操心也不行了。别说大哥是这样,就连季表哥不也是一样么。”
“呀!”她一下子就掩住了嘴,像是不小心说漏了一般,忙遮掩道:“这话实在不该跟五妹妹说,是我病糊涂了,五妹妹不要多心。”
意秾自然不会相信她是“无意”间说漏嘴的,只怕是要故意说给她听的才是,不得不说,她这位三姐姐实在是太过了解以前的意秾了,越是遮遮掩掩的事,她就越要问个究竟。
但是这辈子,她对季恒已经没有上一世的情意了,季恒如何,都与她毫不相干。
故而她只是笑一笑,沈意秐开了几次话头,都没能说下去。两姐妹本就是面子情儿,也谈不上多亲密,又说了会儿话,意秾便道:“三姐姐劳了半天神了,还是先歇一歇吧,等明日我再来看三姐姐。”
就起身走了。
沈意秐靠在拔步床上,双手紧紧攥了攥。
回到披芳院,意秾就一直没见着凌氏,等快到了中午时,意秾才见丹鹭匆匆进来回报,说是宫里来人将凌氏接走了。
意秾简直诧异万分,凌氏向来都只有过年的时候才进一次宫的,况且她与宫里的贵人们都不相熟,而凌氏又是个好性儿的,很难与人结仇怨,她实在是想不明白是谁要见凌氏。
凌氏也是一头雾水,都坐在宝慈宫里了,心头依然突突跳个不停。
黄尚宫笑着道:“沈二夫人稍待。”言语间宽慰她两句,又命人上了茶点,凌氏这才感觉好点儿。
黄尚宫走进内殿,太后刚换了衣裳,黄尚宫忙道:“回太后娘娘,沈二夫人已经到了。”
太后没出言,过了一会儿才问:“你说她们长得像不像?”
黄尚宫嘴皮子哆嗦了半天,才敢试探着回:“奴婢瞧着,是有七八分相似的。”
太后笑了笑,便旋身出去了。
凌氏见太后进来,忙起身行礼,太后笑道:“哪里用得着那么多礼数,这礼数请安啊都是做给别人看的,这会儿也没旁人,你只管安心坐着就是。”
话虽如此说,凌氏还是端端正正的行了礼,又见太后在上首坐下了,她才敢坐。
太后也不急着说话,兀自端起茶盏轻抿了一口,目光漫不经心的在凌氏身上扫了一圈儿,黄尚宫的眼睛好使,果然是有七八分相像,跟她娘一样都长了一张狐媚子的脸,这么个人就在自己眼皮底下晃荡,她竟一直没发觉,要不是上次大朝会时沈家五姑娘出了事儿,她这会儿还没注意到这个凌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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