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对于一共只有十三个郡的南唐来说,一位郡守的地位,几乎就相当于封疆大吏。
朝廷不会善罢甘休,这件事一旦没有结果,恐怕这平静了许久的江湖将会再次动荡起来,一个弄不好,第二次的渎武之难说不定会再次上演。
山雨欲来风满楼。
有人欢喜有人忧。
整个江都郡的大大小小城池纷纷贴上了海捕公文,城门更是添加了一排排调查的守卫,想要进城,必须得接受盘查,直到交代清楚来龙去脉,上至祖宗八辈都有哪些位,下至这几天去过哪,去干什么,甚至连吃了几口米也要查的清清楚楚。
交代清楚了,进城。
一个交待不清楚,二话不说先直接绑进大狱,至于什么时候出来,官爷们交代的清楚。
什么时候找到真凶了,什么时候放出来,否则不是坐等老死狱中,就是被拉出去砍了。
宁杀错,不放过!
再看这些守卫一身的银甲银盔,盔上赫然攢着两根通体鲜红的凤翅朱翎,几乎个个都有着一流高手的实力,正是来自天都城的禁卫——羽林军。
由此可见这位大地威虎将军的死,必然成功触发了深宫里那位九五之尊的磅礴之怒,竟然连自己最精锐的铁卫都放了出来。
羽林军重点盘查的对象,便是南来北往的武林中人。
普通人自然没有那个能耐,能刺杀尉迟俾的,必然是位绝顶高手,而现在整个江都郡里,有数的绝顶高手也就那么几位。
是以除了城门盘查的守卫,另有一波人,正在挨个的‘拜访’各地的高人。
自然不是为了别的,只为揪出真凶。
江湖依旧是那个江湖,武林却再次陷入了一阵风声鹤唳之中。
“公子,此行怕是不甚顺利吧。”
天香小阁中,一袭浅黄衣裙轻动,给刚刚梳洗一番的花解语递了碗茶。
花解语接过茶碗喝了几口,而后长长出了口气。
“这临安城,看来快要变天了啊。”
“此次行动,却是有些仓促了,虽然损失很大,结果倒也差强人意。”
怜芳儿闻言笑了笑,道:
“不管怎么说,公子能够平安归来,便是件好事儿。”
花解语同样一笑,点了点她的额头。
“你这妮子,倒是会宽心。”
“不管如何,这帮城里的蓬莱人总归算是死伤殆尽了,你接下来也不用躲躲藏藏了,去见见香儿吧,那丫头估计还在伤心呢。”
“对了,顺便喊一些工匠过去,给云公子的小楼扩建一番,这才几天呀,就有些住不下喽,我们这位云玄公子,倒是着实神秘的紧。”
怜芳儿闻言眼眸弯弯,颇为赞同的点了点头。
花解语似是想到了什么,忽又走到一处,伸手取出了一卷羊皮纸,递向了怜芳儿。
“公子这是?”
“不用多问,把这个东西交给云玄收的那个徒弟,王云,让他自行见机行事便可。”
怜芳儿疑惑点头,轻退几步,转身出了小阁。
花解语则陷入思索之中,直到将手中茶不知不觉饮尽,这才长身而起,向着溪畔走去。
那里,不知何时站了一袭黑衣。
看到花解语的身影,黑衣当即单膝跪地。
“参见公子!”
花解语随意摆了摆手,而后道:
“我要五州十三郡里所有蓬莱人的线索,这件事你秘密去查,另外注意四堂的人,不要露了马脚。”
“属下遵命。”
黑衣抱拳,声音铿锵有力。
“鬼书生的事情查得怎么样了?”
黑衣闻言目光一凝,话语中带上了几分凝重。
“周家,周怀仁,目前寄身朱雀堂李贵福处,也就是问心典当行,近日来经常出入城主府,似是要与萧煌奇提亲,只是目前被丧事耽搁了。”
“嗯?提亲么,有意思。”
花解语露出一抹微笑,旋即喃喃道:
“看来在有些人眼中,我们已经暴露了呢。”
“五年了,这个女人还真是阴魂不散,不过只是派一个周怀仁来自投罗网的话,却也不知道她到底是怎么想的。”
黑衣无言,半跪的身形纹丝不动。
“这件事我知道了,暂且随他去吧,我倒想看看他能在这临安城里能翻出多大的浪花来。”
“遵命。”
“另外还有两个消息。”
黑衣嘴角微动,声音中不带有任何的情感,也不多说一句废话。
“江都郡的郡守尉迟裨在典册大会意外身亡,根据十二那边传来的消息,动手的人是一名杀手,多半和地阁有关系。”
花解语闻言顿时露出了疑惑之色。
地阁和这位尉迟裨还有恩怨?
又或是受人所托?
却是左思右想也想不通一向素来低调的地阁为何对这位大名鼎鼎的将军动手。
地阁的神秘,仿佛无处不在。
即便是经过了这么多年的明察暗访,除了一个露在明面的杜云楼之外,就再也没有其他的线索了。
花解语的眉头皱了皱,暗暗想通了一些事情。
看来决定行动之前,必须找个机会与那位神秘的地阁阁主会上一会了。
是骡子是马总得拉出来遛遛。
而这其中的关键就在杜云楼身上。
回想起几人这一路的经历,再度揣摩一番杜云楼的表现,花解语对会见对方的把握又大了些。
微皱的眉头舒展开来,花解语似是又想到了什么,继而继续问道:
“对了,青龙堂人选物色的怎么样了?”
“已经由泽部暗卫替换过去,随时可以掌控。”
花解语满意的点了点头,双眸之中流露出阵阵锋锐之色。
“这件事若被发现了,会不会引起那位的反感?”
黑衣的语气破天荒的带上了一丝疑问。
花解语露出了一丝苦笑,叹息一声道:
“谁当初能想那么多呀,世事变迁,往往能够出人意料,至少现在我们是友非敌,而且我也相信,我们永远也不会成为敌人。”
“而且,我会尽力成为他的朋友,为此,可以不惜一切代价。”
黑衣闻言沉默。
这还是头一次听这位主这么坚定地想要成为一个人的朋友,虽然心中诧异,但这种情绪很快便被压了下去。
身为属下,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该问,什么不该问,早已深深地铭刻在了他的骨子里。
“五更天,闻香雨榭被灭,除了黄刚,其它人皆被割喉,出手的应是两人,手法颇似杜云楼的快剑。”
“现场还发现了一拨浪鼓,一只布娃娃,尚未查明凶手何意。”
“你说什么?”
花解语心中一惊,突然觉得自己似乎忽略了什么。
是......
是那两名打更的!
蓬莱人!
花解语瞬间反应过来,神情中满是冷冽。
“真是出乎意料,竟然让他们从眼皮底下给溜掉了。”
“吩咐下去,这几日加强戒备,我们掏了对方的老窝,对方很可能会卷土重来。”
“另外黄刚如果敢来楼里找事儿的话,直接动手。”
对方之所以留下黄刚,自然是为了对付烟雨楼,又有着其他不可告人的阴谋,偏偏黄刚这个人有勇无谋,倘若因为他坏了大事,那才叫追悔莫及。
“他若识趣的话,最好别趟这趟浑水。”
“蓬莱人的事儿还是先抛给莫释天去头痛吧,把消息先传给付应熊,他自然知道该怎么做,没有其他事的话,就先退下吧。”
“属下遵命!”
黑衣应声,随后躬身退了几步,身形直接消失在了原地。
花解语轻轻闭上双眼,双手负于身后,长长的吸了口气,而后看向头顶的蓝天百云,瘦削的身形显出了几分与他这个年纪不相符的沧桑和伟岸。
有些事,不做也得做。
也许这是就是命,花解语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