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这首拉威尔的《悼念公主的帕凡舞曲》听起来简单,实则暗藏着超高的演奏技巧。
稍有不慎,那些自以为是的初学者,就会将曲子弹得像是某个高中琴房里的练习曲——无聊且生硬。
但不知为何,朱晓迪竟能领会曲子的奥秘,完全用感情来带领技巧。
这首曲子最难的部分,在于三个声部的低音与主音的配合。
起始声部的低音部分为单音,而主音部分则需要在极简的音符中表现出复杂的感情流露。
二次出现时的低音伴奏呈琶音和弦,配合主音旋律,让人听后释怀感动却又肃然起敬。
而二和三声部中间的插部,时而像深渊点水一般空灵揪心、时而又如高山雪崩一样震耳强烈,极难把握。
最后一个声部,主旋律如快速忘却、远去的记忆钢珠,滚落着从车子的后备箱里弹向旧日的道路。
可最令人难忘的是突然响起的极强音符,那像是对逝去生命的无望呐喊,和对人生无常的无助挣扎。
就是在这种最强烈的情绪中,乐曲戛然而止,但尾音却弥久不散。
正当安易看着朱晓迪整个身体为了弹奏那段极强的结尾,像是要砸进钢琴中,又突然静止下来的时候——
似静非静之际,临川小号的声突然响起。
同样是那首《悼念公主的帕凡舞曲》,在小号那闪着金光的声音演奏下——
立马将人带回了八十年代纽约布鲁克林大桥下的街道。
强烈的布鲁斯风格,在大调与小调间不停转调,每一次转调都像是直接抚摸心脏一般让人浑身发酥。
就在小号纯独奏的第一声部即将结束时,朱晓迪的钢琴突然跟了上来。
那是一段典型的布鲁斯伴奏,钢琴轻快、灵动,不带任何多余的感情。
在这样的伴奏下,临川开始用小号即兴演奏。
急、缓、缓、急、缓;
轻、轻、重、重、轻......
小号的即兴演奏诉说着以音符为语言的故事,千回百转、荡气回肠。
随后小号的旋律又巧妙地切回到《悼念公主的帕凡舞曲》主旋律当中来,慢慢渐隐。
追随着临川的感情,朱晓迪的钢琴由轻快的布鲁斯再次回到古典的风格中升华乐曲。
正当演奏的两人以为乐曲将会就此结束,朱晓迪也将旋律引向最后的结尾声部时——
一段徐徐升起的口琴声由弱渐强地连接上了《悼念公主的帕凡舞曲》主旋律。
临川转头看到正拿着口琴的安易,兴奋地笑起来。
布鲁斯口琴的音色将众人拉回到落夕镇的夏夜,犹如在天空中盘旋的夜莺,悠扬的叫声响彻夜空。
通过压音这种演奏手法,口琴让这首百年的古典乐曲,仿佛住在了人的心里,是那样的温暖与平凡。
终于,乐曲来到结尾的部分,口琴的尾音缓缓结束,钢琴的琴键为这首漫长的乐曲画上了最后一个音符。
安易一演奏完,立刻瘫软身子,坐在了地毯上。
临川后退了两步,坐在了一个音箱上面。
而朱晓迪呆呆地看着两人,喘着粗气,像是刚刚完成一次长跑。
“爽!”临川突然大喊道“这就是我说的一起玩!这他妈才叫一起玩!”
临川举着小号,一脸兴奋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