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 虞兮枝对着易醉点点头,于是少年抬手从芥子袋里掏出了一丹一符,放在了盘子上,又拎笔用左手歪歪扭扭写了四个大字。
“量大管饱。”
虞兮枝扫了一眼,微微一愣:“这个表达用在这里,是不是不太对?”
易醉下笔时觉得自己这词用得精妙精准,下笔后也觉得哪里不对,哪有卖丹时说管饱的?又不是辟谷丹,管什么饱?那符也不是用来捕猎的,都怪这些日子,他在千崖峰过得过分安逸,吃吃吃,就知道吃。
易醉赧然撕掉这张纸,重新提笔,写下“量大货足”四个字,这才将纸条放在了纸符人手中托盘上,敲了两下桌子。
纸符人持盘而去。
小黑屋重新陷入了一片寂静。
易醉东张西望,却也看不到外面,想说话又怕被听到,只得压了一丝灵气,传音入密:“二师姐,能有人买吗?”
虞兮枝坐姿老神在在,一只手不紧不慢地扣着桌子,传音回他:“总有傻子的吧?”
易醉:……
左右也无事,虞兮枝继续道:“买卖东西的时候,不能把别人当傻子,却也要把他们当傻子。该宰就宰,不能手软,但当然,也不能太过分。要有演技,敌不动,我不动,只要你我演得够好,就足够唬住绝大多数的傻子。”
易醉心情复杂:“……行吧,话说回来,那丹和符到底有没有用?”
虞兮枝挑眉看他:“你在质疑我?”
易醉飘飘忽忽移开视线,心道这也不怪他。
这世上有千种丹,万种符,这许多都在虞兮枝手上,她想炼什么不成,偏偏搞了个一梦入定丹和一贴入睡符出来。
这两样东西还是一整套,在床头贴符服丹,便有一定的几率在梦中进入修仙之人求之不得的入定状态,梦中入定,梦中破境,梦中悟道,黄粱一梦后,再睁眼,发现梦既是真,妙哉妙哉。
但这里也说了,只是有一定的几率。
易醉悄悄翻了个白眼,心道入定有何难,想入的时候走路也能入,发呆也能入,看书也能入,干饭也能入……二师姐做的饭真好吃。
……等等为什么又说到吃了。
总之,买的人一定是白痴!
虞兮枝突然问道:“饭好吃吗?”
易醉吓了一跳:“你怎么知道我在想什么?”
虞兮枝恨铁不成钢地看了这位师弟一眼,好脾气地语重心长道:“阿醉啊,你知道我们千崖峰有多缺钱吗?咱们小师叔虽然不穷,但也不能总是掏他的家底对不对?都是筑基的修士了,也要有点赚钱养家的意识了,你说是不是?”
顿了顿,她看到易醉眼神发直,这才放柔了语气:“咱们要是再没点营收,别说你,连小橘咪咪都要断粮了!还想继续吃香的喝辣的,一会儿有人来询价问效果,你就好好儿给我表演入定!”
易醉心道若是你对效果十拿九稳,又何必要拎我来以身试丹。
虞兮枝不急不慢扣着桌面,心道当初上千崖峰的时候,走得肆意潇洒,谁知道去了才知道,千崖峰只有清泉一口,木屋几间,除了剑冢浩浩荡荡无数剑气,竟然是真正的千山鸟飞绝。
她还记得自己当时与谢君知的对话。
“你……就住在这里?那你每天都在干什么?”
谢君知看她一眼:“修仙人自然每天在修仙,不然你在做什么?”
虞兮枝想想自己早中晚三餐顿顿不放过的每一天,竟然无言以对。
好在那黄梨还没引气入体,吃饭便是刚需。
而他刚好出身平凡农家,对开坑开荒一事竟是熟稔得很,每天磕着丹药抵御缭绕剑气,一口血一口丹,硬是在千崖峰垦出了几亩农田,让这里从一片荒芜变得生机勃勃,也硬是在某日举起锄头的时候,以农入道,日出开光,日落已是炼气。
时间转眼已是半年多,这期间什么都好,就是莫名其妙不知为何,一个个原本辟谷的人都变成了干饭人。总是花谢君知的用谢君知的,怪不好意思的,好不容易她搞了点新发明出来,总要出来抓些小白鼠实验一番,顺便给千崖峰搞点创收。
两人传音入密中,纸符人已经回来了,纸符人身后还跟着个穿了黑市执事服、胸前挂着一个“刘”字的微胖修士。
刘执事看到显然过分年轻的两人,心中思绪微动,面上却不显,只冲着两人微微一礼:“两位小真人的这丹这符倒是见所未见,闻所未闻,又说量大货足,想来应当不太吝啬一丹一符。入定一事,玄之又玄,我等确实还从未见过能助人入定之物,难免疑惑。若是两位……”
他话未说尽,客客气气,但无非就是一个意思。
不信。
这世上还从未有过能够助人入定的手段,便是从前的大宗师们,也只是传道受业解惑,以神识试探引导,怎可能有入定丹?
要是真有这东西存在,这修仙界岂不是要大翻天?
西雅楼都没有过这种丹丸,你们两个小辈不知从哪搞来的丹丸,就来这里坑蒙拐骗,当黑市是什么地方了?毛都没长齐,就跑到这种地方来了?
刘姓执事一张白净面皮笑意盎然,心中却道,啧,看这两个小骗子如何露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