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她说是“问问看”,但要问出这样的消息,自然不是普通的提问与回答,自然黑市为黑,自然也有些不可言说的问问题手段。
“陈掌柜说了,这炼丹的人理应来自五派三道之中。这五派三道里,姓夏的人,不知凡几。可诸位化神真人的亲传里,姓夏的,却只有一位,你知道是谁。”长泓却没有应她的问题,声音却微冷:“你在黑市几年了?”
貌美少女不解其意,只俯身更低:“三年。”
“三年啊。”长泓感慨一声,少年声音清朗,放软了语气时便自带了一份奇异的缱绻,貌美少女便是听了许多次,再听也忍不住觉得动听,然而下一刻,却有茶水破空而来,直接泼了她一头一脸。
便是逊了往年三分的磐华茶,也名贵至极,却就被他就这样直接泼到了貌美少女身上:“才三年,你就觉得黑市可以抓昆吾山宗掌门的亲传弟子来拷问了?是谁给了你这样的底气?是我这个渡缘道的弃徒,还是黑市散修已经嚣张到不怕昆吾剑阵了?!”
天气虽冷,可理应黑市少主所在之处,当温暖如春。
然而这位名唤长泓的少年显然并不畏寒,这茶室除了茶台滚烫,空气却极冷。
于是这茶水泼下去,初时滚烫,不出须臾,便成了极寒。
貌美少女不过刚刚引气入体,甚至连开光初期都不太稳,体质较凡人也不过好了些许,此刻被这样一冷一热相激,牙齿微颤,姿容狼狈,却努力镇静道:“是渡缘道不知好歹,不识少主能耐,倘若他们知道少主此时真实境界,定然悔不当初。”
长泓说方才那句话时,脸上显然有怒容,但在听了少女这句话后,火气果然消去了不少,他冷笑一声:“渡缘道道貌盎然的老和尚们,所图甚大,手法肮脏却又要以释法作为幌子,口口声声苍生慈悲,当一层遮羞布,确实不知好歹。”
顿了顿,他再看向门口少女,声音重新温和下来:“但我既已入魔,他们若是知晓此事,想必是会悔,却不是你说的那种悔,而是后悔当初为何没有直接杀了我。”
“怀筠掌门的亲传弟子,有些旁人没有的材料,也是正常。”长泓将桌上切割开的丹丸捏碎,再一弹指,自有幽火燃起于他的指尖,将那枚丹丸烧去:“给几位长老说一声,不必研究了。”
貌美少女躬身称是,这才小意退了出去,净了头面,再将长泓少主的话传达出去。
茶室内,长泓却还在沉思。
“那么她自己炼丹的时候,是否知道哪一颗丹丸,一定可以入定呢?如果知道的话,这些丹丸,又在谁的手里呢?怀筠?怀薇?又或者……”
“虞寺?”
……
要说的话,要做的事,要拿的钱全都了了,便也到了告辞的时间,虞兮枝与谈明棠不便久留,虞兮枝虽然好奇,却也只再略略逛了逛这菜市场般的市集,只是将要出这黑市的门时,她突然想起来了一件事。
这市集既然是散修的天下,自然在原书中,对于原主程洛岑来说,便是如家一般的存在。
她记得程洛岑在某个如同市集的黑市里,也有一段机缘。
“师姐,等我片刻。”她喊住谈明棠:“我去去就来。”
谈明棠只当她初次来这种热闹黑市,便也由着她去了,自己也在附近的摊位随便逛逛。
虞兮枝当时翻太快,记不清关于这一段的具体描述,却记得这机缘的具体内容是什么。
说来老套,是有少女卖/身葬父,但既然能在黑市这种地方卖/身,自然因为少女也是修士,堪堪引气入体,不知从哪里打听到了黑市的入口,便这样进来了。
程洛岑当时也不过是看到有人意图欺辱这位少女,所以才出手相助,少女葬父之后,自甘当了程洛岑的侍女,后来书评区还形成了两股势力,一派觉得应当让这位侍女上位成官配,另一派自然力挺冰清玉洁小师妹。
能让读者觉得应为官配的少女自然不简单,又换句话说,能够追随龙傲天男主的侍女当然不会真的只是一位平平无奇的少女。
虽然初遇时,她不过引气入体,但后来一番波折后,才发现,这少女竟然是先天剑骨。
虞兮枝既然想起来了这段剧情,便觉得要去碰碰看,会不会遇见这位名叫云卓的先天剑骨姑娘。
倒也不是为了抢程洛岑从机缘,而是她觉得自己不能想起来这少女要被人欺辱,却就转身这么走了。毕竟本应来救她的龙傲天这会儿理应正在天酒镇的客栈里打坐修炼,抑或睡得正香。
她打乱了龙傲天的时间线,许多事情兴许变得不可控了起来,但她也不想真的有人因此罹难。
这样想着,她便顺着这黑市的边缘向前走。
黑市边缘都是小地摊,散修形形色色,却少了正常摊位那种吆喝叫卖的劲头,也稍显冷清了一些,虞兮枝随便扫过,也见了几件和级和人级灵宝。
黑市深深,光影重重,人群比肩继踵。
而被虞兮枝以为应当在天酒镇客栈里乖巧练剑的少年一身黑衣,正停在一处摊位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