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儿。”寝宫中迟迟未有什么动静传来,姬韶渊此时的眼睛已等同于失明,虽说还能听到墨千君浅浅的呼吸,却不能再像以前那样清楚的捕捉到她的一举一动。他原本以为墨千君会在聂同和程怀卿离开之后瞬间爆发,甚至已经做好了承受她怒火的准备,也想好了各种安抚她的法子和打算,却不料,墨千君并未表现出任何发火的迹象,就连呼吸都平顺无比,只是静静的立在殿门处……昨晚那些事的来龙去脉龙二应该已经都告诉她了,这丫头难道一点都不生气?以她的性子,应该冲过来直接同他动手或者指着他的鼻子臭骂他一顿才对吧……
听到姬韶渊的声音,墨千君缓缓的走到他的面前,虽然知道他看不见,却仍是身子一弯行礼道:“臣女见过殿下,不知殿下有何吩咐?”
姬韶渊的后颈莫名的一凉,一股诡异的气息当头罩下,让他颇感不适应的挑了挑眉毛。寻着她说话的声音以及呼吸间的响动捕捉到了她的位置,姬韶渊直接伸手将墨千君拽到了面前,手臂一揽将她圈到了自己怀中,低头在她耳边又唤道:“君儿……”
一言出口,姬韶渊却欲言又止。
他无语的发现,面对如此反常的墨千君,他竟然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又要说些什么才好……
这丫头怎么突然就转性了?!他暴躁易怒又极容易安抚,只要圈在怀里亲的她六神无主,让她吵一吵闹一闹就能发泄掉怒火恢复以往那娇俏可爱的炸毛小狐狸呢魍?
“殿下。”墨千君乖乖的偎在姬韶渊的怀中,柔柔的开口问道:“殿下有何吩咐?”
姬韶渊话音一窒,缓缓的叹了口气,圈紧了墨千君问:“君儿在生气?”
他还是头一次见墨千君在面对他的时候出现这种反应,不得不说……他的寒毛已经竖了起来,太渗人了……
抬手摸了摸墨千君的脑袋,姬韶渊勾着唇角道:“原就没养出大家闺秀的气质,做什么要在本宫的面前装模作样?脸上的胎记还未消退,君儿就不怕这般举止吓着本宫么?”
若是之前的怒火没有攒够,那他就再踩踩她的尾巴给她浇上一把热油?
相较于墨千君反常的温柔给姬韶渊带来的惊讶,姬韶渊更怕她一把怒火憋在心底无处发泄,倒宁愿她可以干脆利落的将心底的郁结全倾泻出来。毕竟,怒火憋久了开始会伤身的。
“回殿下的话。”谁料,听了姬韶渊那欠抽的撩拨后,墨千君依旧是一副温柔娴雅的模样,“君儿没有生气。殿下不管做了什么都是为君儿和将军府着想,君儿甚是感动,又如何会与殿下生气?君儿此前对殿下多有得罪,日后定然会熟读女戒潜修礼仪,绝不会再对殿下行任何无礼之举,以往的过错,便请殿下恕罪了。”
寝殿一旁的窗边,两双眼睛从窗缝里冒出,一眨不眨的盯着寝宫内发生的一切。程怀卿搓了搓身上掉下来的鸡皮疙瘩,打了个激灵道:“真恶心……这丫头从哪里学来的这矫揉造作的一套,听的老娘我都尿急了……”
聂同一巴掌朝程怀卿的脑袋上呼了过去,眯着眼睛道:“女人还是温柔一些比较可爱,卿儿你说话太粗鲁了。”
程怀卿眉毛一竖,当即踹了聂同一脚压低了嗓音怒道:“你娘的别给我得寸进尺啊!老娘可是皇上的宫妃,你这个外男给我滚远一点。”
卿儿……连她老爹老娘都没这么叫过她,这个聂老贼还能更恶心一点么。若不是好奇自家外甥女会如何对付那个欠抽的小六子,她早就躲他躲的远远的了。
轻哼了一声转回视线,程怀卿继续盯着寝宫内部瞪大了眼睛。
啧啧……看小六子那仿若糊了狗屎一样的表情,君儿这一手玩的可真狠。只怕要不了多久,那小子也会同自己一样被君儿那矫揉造作的模样给逼到尿崩吧。
姬韶渊捉住墨千君的下巴,默然的低头面对着墨千君平静的面容,暗中猜测着她此时的眼神与模样。而墨千君明知道姬韶渊此时目不能视物,却仍是摆出了一副柔顺乖巧的模样,也静静的回望着若有所思的姬韶渊。
寝殿中又是一阵沉默,姬韶渊皱了皱眉头,有些无语的败下阵来,“君儿。”
“臣女在。”墨千君恭敬的回答。
“本宫知道你在生气。”姬韶渊抵着她的额头哄道:“瞒着你是本宫不对,但当日时间紧迫,已来不及同你解释过多,本宫向你保证,以后再也不会有同样的事情发生可好。”
“多谢殿下。”墨千君温婉的一笑,姬韶渊头疼的揉了揉额角,“说吧,要本宫如何做你才会消气?”
这样的小狐狸着实让人心慌,也第一次让姬韶渊生出了无法掌控的无能为力。眼前的墨千君就仿佛是一泓突然关闭了六感封闭了内心的死水,不管你扔进去什么都会静静的沉入水底,甚至泛不起半点涟漪。
他见过她的娇俏可爱,见过她的任性妄为,甚至也见过她的冷漠伤感,却唯独没有见过她收敛了所有情绪的平淡疏离。
不知为何,姬韶渊竟突然想起了墨千君之前说过的那些话——
她说:害怕其实也分为两种。一种是来自本能的恐惧,是因为对危险排斥的天性而生出的负面情绪。还有一种是发自内心的敬畏,是因为倾慕而生出的臣服之心,因为在意而愿意屈就自己被某一个特殊的人来管束。
她还说:人的感情异常的脆弱,一旦有了裂痕,喜欢变成了讨厌,那所谓的敬畏之心便不复存在……
姬韶渊的心底蓦的一疼,圈着墨千君的手臂瞬间便收紧。
她如今面对自己时的云淡风轻,对自己的毕恭毕敬,是因为她再也不愿对自己表露最真实的性情,是因为她对他的感情有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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