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着引枕,永泰帝扶着有些晕眩的脑袋,心中默念:“他人气我我不气,气出病来无人替。三国有个周公瑾,因气丧命中人计。”
哼,朕是千古一帝,是不会像心胸狭窄的周公瑾一样被气死的!不气,不气,朕不气!朕不气气的就是别人,呸。
为了安抚突突直跳的太阳穴,剧烈跳动几欲跳出胸腔的心脏,永泰帝一边做心理建设,一边运起御医教的吐纳法。
经过数代人千锤百炼的吐纳法果然神奇,不一会,永泰帝呼吸便平稳下来,肉眼可见的怒火也烟消云散。
“嘘——”
养心殿内内外外所有宫人似乎同时感到身上无形重压消失,齐齐松了口气,小命保住了,也不用打板子,惊喜!
福气见永泰帝微微发白的面色重新变得红润,急剧跳动的心才重又稳住。他没有发现,自己的脸色苍白的不下于永泰帝。
福气无论如何也没想到,只一个“麻子”,女人,便让永泰帝想了那么多,还气的那么狠,差点昏厥。
这皇帝一昏厥,后续麻烦可就数不尽了……
“噗通——”
福气直挺挺跪在炕前,垂头请罪。
呼……吸……呼……吸……
永泰帝沉浸在呼吸中,仿佛物我两忘。
然福气知道那是不可能的。越是胸有沟壑,整天谋划这谋划那的阴谋家越是难做到头脑空明,永泰帝显然是最合格的阴谋家。
迁怒,没错,就是迁怒。哪怕福气公公在旁人眼里是御前第一红人,但在皇帝眼里也不过是个伺候的精心,用起来顺手的奴才,让他在外借势狐假虎威已经是恩宠无边。
发怒,且是大怒,在永泰帝心中是丑态毕露的表现,一点也不优雅。他向来秉承谨守“克己”、“慎独”,不管心中咋想,面上要淡然要有风度要让人能一见拜服,也就是会装b。
当然,作为政治艺术修养不低的一国之君,人家也是真的有b格。
刚刚的失态可以说是福气挑动的,丑态又被他全看在眼里,永泰帝不怪才不正常。
福气默默跪着,连修习多年的内功都不敢运转,用身体硬扛。
他知道,运转内功虽然能少受些皮肉之苦,但也会让永泰帝心里极为不舒服,甚至生出心结,怀疑他的忠心。这可是不智之举,他福气公公能看不透?
好在陛下上了岁数,极念旧情,不会过分。要是刚手握大权那会,早就要主动去慎刑司领板子去了,不躺上十天半月那哪行。唉,满足吧。
又过了许久,永泰帝缓缓睁开眼睛,看也没看福气一眼,伸手在炕桌上一堆标着“秘”字奏章里翻出代号“万花”的一个,读了起来:“臣数年前曾派人出海,今已返回,携太祖曾提及之土豆若干,春来即使人培植。另,改良水泥配方已成,勉强可用,尚需完善……”
“哼,算你有用。”永泰帝低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