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耐烦,直接打断道:“带走是不行的,你主官是谁?我要修书一封,递到衙门里头,告你忤逆尊长,重打三十大板!”
林克:“??!”
人一脸懵逼!
这画风转变的太快了吧?
还修书递到衙门?重打三十大板?
你咋不想着进京城告御状呢?
老太爷见林克怔住不动,以为是被吓傻了,冷声解释道:“我乃大庆平宏年间的秀才,有功名在身,可见官不拜,呈贴面官。你一个小小衙役,居然如此羞待于我,简直是斯文扫地!”
羞辱?
林克又懵了,从头到尾他只讲半句话,哪里羞辱了?
诬陷也不是这么个玩法吧?
同时。
他心中了然,这是碰到封建老古董了。
平宏帝是大庆朝历史上倒数第二的皇帝。
平有平定、安定之义,宏指宏大、广阔天地,连起来就是平定内乱,统御江山的美好寓意。
当时。
立宪党的苗头已起,各地起义不断,大庆皇庭震动,遂调兵遣将强力镇压,欲要扑灭熊熊起义的烈火。
只可惜寓意虽好,但大庆早已根基糜烂,不得人心,有明之士广笼天下豪杰争先抵抗,并印书发刊开启民智,一时间结党立派,龙蛇起陆,打得大庆官军节节败退。注定大庆朝是大厦将倾之际。
果然。
平宏帝由于处理政务,整日批改奏章,因此而劳心伤神过度,得了不治之病,偏头痛。
痛时夜不能眠,精神状态极差,胃口不佳,人愈加憔悴不堪。
后又收到底下大臣一次递来的十万火急军情,说南方十三行省正式联军,不久便要北上伐廷。这就是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人直接当场惊晕。
十日后,平宇帝重病不治,于夜里驾崩。百官缟素,朝野震惊。在各方内部势力交锋下,拥立皇三子继承帝位,也就是大庆末代皇帝,元兖帝!
“老太爷,现在可是大乾,平宏帝早驾崩了。不兴什么秀才、举人的,你的功名早随大庆朝的灭亡而废了。”林克没好气道。
“什么?”
“大庆亡了?”
老太爷面露震惊,目光不可置信,仿佛天塌下来一样,惊心骇神之际,腿一软,直接跪倒在地上痛哭流涕,悲声道:“大庆怎么亡国了?”
“你们怎么都不告诉我阿?各个都瞒着我!是不是觉得我人老了糊涂,好欺骗呐。”
他气得捶胸顿足,神情极为悲伤,一如当初父母过世之像,有过之无不及。
随着他这一跪。
周遭村民顿时神色惊恐,尽皆跪拜伏地,口呼老太爷千万要保重身体。
一时间。
场上唯有林克等人身姿挺立着,宛如鹤立鸡群之中,十分独特和醒目。
良久。
老太爷才从悲伤情绪中缓和过来,在宋春的搀扶下,擦着浑浊的老泪,颤颤巍巍自语道:“自我老妻过世后,我就干脆想着搬来祠堂与祖宗同室同眠。”
“每日勤勤恳恳地清理祖先之灵位,定时供上香烛瓜果,是万分不敢疏忽。”
“虽如今香火还算鼎盛,但我脑子不糊涂,还是知道一年不如一年。祭拜的人是越来越少了,往前元宵办酒,是几十张流水席,可今年空位多出不少。”
“不是大家不祭拜,而是村里的娃娃少了。”
林克静心倾听。
忽然。
老太爷目视向他,悲凉道:“官爷,这祖宗之香火可不能断呐!”
林克拧眉:“老太爷,你可知买卖人口是犯法的?”
“一个愿买,一个愿卖!你们要找也是找人贩子去,和我们有何相干?”老太爷胡搅蛮缠道。
“人,你们一定要交出来。你们要是想传宗接代,就明媒正娶,八抬大轿子迎新娘子过门。人家女娃子被卖到大山里来,可曾想过女娃子父母的感受?”
“官逼民反!官逼民反呐!你不让我们村男娃娶媳妇,我们上百人就闹到官府去,你可知官逼民反的后果是什么?你第一个要推出来杀头!”
老太爷高声道:“要是你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我们小坑村将永远记住你的恩情。你就是我们宋家的大恩人!”
林克眸光如电,斩钉截铁道:“不行!你身为前朝秀才,理应知礼节,懂荣辱。如今却将一己之欲,施加于弱女子头上,枉读几十年圣贤书,你才是那个斯文扫地,禽兽不如的东西。”
“你你你......”
这一骂,直击碎老太爷心中本高高在上读书人的形象,气得颤抖手指向林克,一个趔趄后退,要不是后面有宋春及时扶着,否则早就倒了。
即便如此,人脸色灰白,心神震动,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大有一副快不行的样子。
吓得周边村民赶忙上前又拍背又递水的。
好不容易。
才使老太爷心绪恢复平静。
良久。
老太爷颓声道:“那个......小春子.....那女娃是谁家媳妇呐?”
宋春低眉恭声道:“老太爷,是老六家他那傻儿子的媳妇。”
“小六阿。”老太爷目光闪过一丝回忆,“叫他把人交出来吧。”
“以后阿,叫村里人不要在滨海市买,买远点,知道么?”
“是。”宋春应声。
而在旁身为武人的林克,是何等敏锐耳力,自然轻松将两人谈话内容都听见,鼻子都差点气歪了。
合着。
这老太爷还是心心念念不忘祖宗之香火。还要买卖女娃,繁衍子孙后代。
刚才那番话,简直是对牛弹琴,白费口舌。
林克有些头疼,对付像这类思想僵化的老人家,感觉非常棘手。
打又打不得,骂又骂不得,活脱脱一个混世太保。
“还是先救回女孩要紧,以后重点关注这个村子。”林克心中一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