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有形无神是尸,无形有神为灵,有形有神作煞。”
赵老头伸出第二根手指:“第二,有形者,可度量,可观察。无形者,不可思,不可议。人遇到的脏东西大多是属于灵的范畴内。”
说着。
他手指向药柜上的铁盆清水:“脏东西在某种程度来讲与空气相似,但它又是固定存在之物,一旦静止不动,不可见,无有声。为了再直观点,你就看这盆中水吧,目前是有形而无声。”
“如果你要对付一盆水,用世俗武功一拳砸下,有用么?”
“水依然还会是水!”
林克目光一闪,问道:“赵医师,那气血呢?你不是说练武之人,气血浑厚......”
未等他把话说完。
赵老头一脸不耐烦的摆摆手,打断道:“小伙子,你从哪里听来的奇谈怪论?”
“气血,它只是医学上的一种概念,是人体健康状态精气神的呈现。气血强盛,只能说明你精气神足,削弱脏东西对你的迷惑影响,乃至于免除。或是遭遇脏东西暗中害你之时,身体被动的进入闭精守神状态中,这是自身遇见危险状况的被动反应。指望这个对付脏东西,你早歇菜了。”
“再直白点,你就把气血当成人体某种意义上的保护盔甲,可即便如此,你能消灭水么?”
这一问。
顿时将林克难住。
他原以为气血在某种程度上来讲,是可以克制脏东西的,但现在经赵老头这么一说,物理伤害好像无法攻击到脏东西本体,莫非只能干坐着等死?
“那该如何?”他虚心问道。
赵老头目中闪过一抹智慧之光,捻须傲色道:“灵,无形,有声。那自然就想办法让它变成有形有声!”
“而办法便是符法!”
“符法是可以将其打出原形的,这个就是水变成冰的过程。到了这一步,接下爱就很简单了,只需搏杀的过,冰块自然就碎了。到这时,脏东西就是重新融入天地间,不复本来的存在了。”
林克眸光若有所失,原来如此,这算是化学上的转化原理么?
忽然。
他眼睛一亮,问道:“赵医师,那可不可以用大火烧水?将它烧干就是了?”
烧干?
赵老头一怔,沉吟片刻后,出声道:“你哪来那么大的火?”
旋即。
眼珠子一转,恍然大悟道:“噢,我明白了,你不会还在纠结气血的问题吧?早和你说过了,气血只是精气神的体现,自保有余,而攻击不足。”
“你还是趁早死了这条心吧。”
话完。
不理还在深思的林克,自己迈着老腿开始折腾起来。
先是将石菖蒲叶和艾捆成好几束多处插于檐下,并用剩余的石菖蒲铺满地面,顿时,空气中充斥着一股淡淡芳香,单一闻,不由抖擞精神,具有醒脑开神之效。
再之后。
拉出一张长方桌将驱邪辟鬼的物事排列整齐放好的赵老头,在桌上点燃起两根长支蜡烛,便开始念念有词的做法。
绕桌而走。
还时不时将生糯米洒过蜡烛头,轰嗤,宛如滴入油料一样,明晃晃的火焰瞬间窜高,煞是有声有势,让人不明觉厉。
看得林克眸光连连,心头甚是满意。
不愧是高人!
这出手就是不一样。
等赵老头做法完毕后,端着两碗清澄白酒回来。
林克笑道:“赵医师,你这法事看起来很厉害的样子。”
赵老头颔首,自得道:“小伙子,你很有眼光嘛,这是我第一次做法事。之前在乡下看那些禠公学来的,心痒难耐之下,便去地摊边买了几本大众道典背着玩的。”
“怎么样?有没有天师府里张天师的那股道法通玄的气势?”
第一次?
林克:“...”
这老头果然还是不靠谱。
他知道禠公的含义,是天师道亦称正一道俗家道士在民间的俗称。
由于南方地区有着“尊巫重祀”的浓厚风俗下,使得禠公斋醮道场几乎变成家传职业。
禠公主持的道场科仪大致是扫风、镇煞,驱邪、捉鬼,过关、打尪等。
他少时在万门镇就曾见过有老人家生病不去医馆治疗,而是请禠公来做法事,祈福禳灾。
后来。
那老人家不出意外的走了。
走得很安祥。
去世后,为其主持灵场法事的还是原先那名禠公。
“小伙子,快喝酒吧。”赵老头递过一碗白酒给林克,自己二话不说咕噜咕噜就干下了。
林克接过一碗澄净的白酒,困惑道:“赵医师,这酒有什么玄机么?”
嗝!
深深打个酒嗝吐气的赵老头,老脸涨红,无所谓道:“没啥玄机,就是酒壮怂人胆。”
“等会天黑脏东西到来,现出恐怖原形后,我怕你一时为之大骇,心神震动,吓得畏首畏脚,不利于施展拳脚功夫,所以给你打个预防针,壮壮胆气。”
“原来如此。”林克扬脖一口干下白酒。
顿时。
人喉咙似刀割般火辣。
气血涌动,浑身发热,胃部一片暖洋洋的。
“接下来就等脏东西到来,到时候有什么抓什么,只管往上扔,第一次灭鬼,我也不懂哪些有用没用。”
赵老头从兜里掏出一沓符纸分一半给林克。
林克默默接过。
·········
夜深人静。
巷子里格外沉寂。
医馆正堂。
两道身影闭眸盘腿坐在地上,周遭烛光释放,将室内映照得通亮。
呼~
忽然。
无故生风。
一道阴冷湿寒之风从狭窄窗缝飞入,掠得烛火剧烈摇曳,飘忽不定,几欲熄灭。
林克本一动不动的眼睫毛微微一颤,随后,又恢复平静之中。
那股浓浓昏昏欲睡感又涌上心头。
快睡吧!
快睡吧!
快睡.......
耳边仿佛悠远而极近的传来女子悦耳的催睡声。
一秒。
两秒。
三秒。
赵老头笔直身子陡然一歪,直接躺地上酣然大睡。
林克也紧随其后。
不多时。
咚!咚!咚!
室内突兀多出一道白衣身影来。
它用那双闪闪发光铜铃般大的白眸,怨毒、贪婪、渴望的注视着熟睡中的林克。
忽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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