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蔷恭恭敬敬的与太后见了礼,余光瞥了眼站在旁边的长宁公主,脸上的笑容微微收敛了几分。
在座贵家小姐多的是,等与太后见完礼后,一种夫人们陪着太后说话,长宁公主带着众位小姐去御花园里赏灯。
宫蔷不小心踩到了旁边哪家小姐的鞋子,只听惊呼一声,转头瞧见相貌甜美的小姑娘眼中泪光一闪,没等宫蔷说话便先道“没事没事”,将被踩脏的鞋子藏进了裙摆里。
宫蔷向来眼高于顶,没兴趣记这些身份不高不低没什么存在感的小姐名字,但这个却认得。
倒不是因为别的理由、
不过因为陆云灏。
宫蔷不大明白陆云灏这样空有其表的一介莽夫,为何有这么多女子倾心于他,这个常谷云如此,姬静慈也如此。
常谷云性子胆小,远比不上姬静慈来的讨人厌,但宫蔷又格外看不上女子这副柔弱泫泪的模样。
一看就想起府中那经常惹得母亲伤心的钱姨娘,正是这副无辜又可怜的样子,实则心眼极多。
宫蔷对这些女子天生有着高人一等的优越,并非因为她是宫家的女儿,而是因为这些女子或是明显或是隐晦的喜欢陆云灏,可陆云灏对她死心塌地。
当然最主要的,是她对陆云灏不屑一顾。
本就没想着与常谷云说对不住,常谷云又主动说了“没事”,宫蔷自然更不会管,没事人一样的继续和旁边的人说话。
只不过许多瞧她的眼神都微微有了些变化。
长宁公主远远看着这边,不知想到了什么,盯着宫蔷眯了眯眼睛。
冬天路滑,前日又落了雪,宫里的红梅开了,白雪红梅一派好景象,长宁公主来了兴致,命人准备了纸币,正好借着人多每人提诗一首。
拔得头筹的太后亲自有赏。
这般场合,哪个不想当着太后的面脱颖而出,就连宫蔷也来了兴致,抬起衣袖露出雪白的皓腕。
可就在一刹那,衣袖中有什么东西掉了出来。
玉佩落在青石板上,清脆的碎裂声传入了每个人的耳朵,宫蔷蓦然间神色大变,丢下笔就要去捡。
正在一旁的姬静慈,一眼瞧见宫蔷脸上的着急模样,心中一动,眼疾手快的一把将已经碎成两半的玉佩捞了过去。
迎着刺眼的白雪,将两半玉佩拼合在一起。
一个“季”字清晰可见的落在上面。
姬静慈豁然瞪圆了眼睛。
太后与一众夫人们正言笑晏晏的从宫里过来,可刚刚才嗅到红梅的清香,便听到女子惊讶至极的声音,
“宫蔷,这是谁的玉佩?值得你这般宝贝的藏在袖中?”
满面笑容正与太后回话的宫夫人,笑容一瞬间僵在了脸上,继而听到女儿熟悉又急切的声音,
“说什么胡话这是我的...”
“你的?这上边明明是个季字!”
一个“季”字一出,所有人一瞬间想到了一个名字,无不震惊的看向宫蔷。
宫蔷跋扈了十几年,她也不觉得自己喜欢季瀚池有什么错,可私相授受的罪名,让这个跋扈但还不算太没规矩的小姐也在这一瞬间陡然抬不起脸来。
她恼羞成怒下伸手就要去抢玉佩,
“还给我!”
姬静慈好不容易捉到了这等机会,哪能让宫蔷毫发无伤,说什么也不给,
“宫蔷,你好大的胆子...”
虽然未曾明说这个玉佩是谁的,但在座所有人心里已经有了底儿。
季这个姓氏不算常见,更不说正好有一位姓“季”的公子,与宫蔷还有一段“知音人”的佳话。
只不过这段佳话在长宁公主的攻势下,逐渐被压了下去。
如今又被这枚玉佩,明晃晃的挑了出来。
而此刻另一位重要人物,长宁公主,也正在这里。
胆小莫如常谷云这类的小姑娘,只觉得现在的气氛窒息的可怕。
她们瞧着宫蔷手忙脚乱的想将玉佩抢回来,然而一直一语不发的长宁公主突然动了,她抬步朝着姬静慈与宫蔷的位置一步一步走去,脸上的笑容早已消失殆尽。
长宁公主站在姬静慈面前,伸出手,声音不悲不喜,
“拿过来。”
宫蔷豁然回头,姬静慈不敢违背公主,忙将手里的玉佩送到了长宁公主手中。
宫蔷再想抢却是已经抢不来了。
长宁公主将碎成两半的玉佩拼接在一起,青绿色的玉佩,她曾在季瀚池的腰间经常看到,她曾经打趣问过季瀚池,说是谁送的让他这么宝贝。
季瀚池正色道是母亲所赠,所以每日都系于身上。
就连她,也只不过讨到了看一眼的机会。
而如今,这玉佩从宫蔷的衣袖里掉了出来,长宁公主只觉得自己这么多日的等待,这么长时间的深情,全都成了一场笑话。
冬日的地板比往日更硬,宫夫人等人终于走了进来,走进来的一刹那,只看见长宁公主重重的将什么砸碎在了地上。
碎成无数沫子的玉佩只剩被打湿的穗子,常宁公主眼睛发红的看着宫蔷,
“你好得很。”
咬牙切齿,一字一句的四个字,然后骤然转身,头也不回的甩袖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