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这些大房的子女都知道,父亲素来最爱装逼和吹擂自己,而且装逼还要装于无形,吹擂自己还不能自吹自擂,得让别人吹。而母亲在城门下对他一见定终身这件事恰好又是他这辈子最喜欢拿出来让别人吹的三件事之一,所以对于母亲这次做出的澄清,我们是相信的。
而父亲也绝不是如他自己所说,是看中了母亲漂亮,因为母亲虽然长得不错,但并没有父亲的初恋情人漂亮,我们也都不瞎,这谁都看的出来。
这件事的实际情况是:我们一向好高骛远的父亲,到了平城也不老实,在站岗时总是不安分地四处眺望,这就在无意中注意到了母亲:他发现这个小姑娘不仅在城门底下抬头瞅了自己半天,而且衣着马匹明显不俗,像是个有钱人家的女儿,便在下班以后四处打听母亲的家庭背景。
当打听到姥爷家有钱有权后,父亲就更加不安心本职工作了,一心想要攀高枝儿,可又不敢贸然上门骚扰,因为我们的姥爷娄内干的徒手格斗能力在平城是出了名的强,他怕挨揍。
于是之后几天,父亲也不好好站岗了,天天扒着城墙沿子往下瞎寻摸,想再看到母亲,结果等了几天母亲也没再来,给他愁的,连跳下去的心都有了。
没想到又过了几天,我们那白富美母亲不知怎的,又想起了几天前看到的那个帅哥门童,就悄悄带着当时还是小丫头的刘嬷嬷回到了北门下面,正好碰见父亲下了班,不知为什么,他也不去吃饭,一个人扛着杆破枪在路上摇头晃脑地瞎转悠。
母亲见状,就主动上前和父亲攀谈,并谎称自己已经等了他好久了,把日思夜想攀高枝儿的父亲感动得流下了激动的泪水:他万万没想到母亲这白耗子还真让他这穷猫碰上了。
母亲那时才十五,虽然大家都夸她聪明伶俐,但她在此之前从没谈过恋爱,对爱情比较理想化,说白了就是比较幼稚,一心只想找个帅的,不过她一辈子也改不了这个毛病,后来对儿子们也是这样:只看谁帅,不管好赖。
而我们的大龄青年父亲,因为此前已经谈吹了一个,在这方面自然比母亲有经验,而且因为岁数已经很大了,所以比较焦虑,见母亲天真可爱,比较好骗,又是主动找上门的,便开始处心积虑地逢迎起母亲来。
但和一般的追求者不同,我们的父亲深通软饭硬吃的精髓,逢迎的手段很高明:他在母亲的面前总是装出一副郁郁不得志的上进青年的样子,骗取了她的欣赏,还时不时拿起自己半个孤儿的身份卖惨,又博得了她的同情,这样就把我母亲这个天真烂漫的小姑娘给蒙住了,天天给他又送吃的又送穿的,还陪他聊天儿。
更绝的是,父亲后来看火候差不多了,就大胆玩儿了一把欲擒故纵:有一次,他也不跟母亲打招呼,就一个人以探亲为名跑回了怀朔,玩儿了十几天失踪。母亲连着去城门找了十几天也没找到他,实在等不及了,就找父亲的战友们打听,这才知道他回老家了,便找借口跟着小舅娄昭去了趟怀朔,在那里找到了父亲。
父亲这下到了自己的主场,就带着母亲和小舅到处玩儿,这样又和我小舅搞好了关系,并在一个叫敕勒川的地方拿下了母亲的初吻,紧接着又带着母亲和小舅去了我们大姑家吃饭,最终在大姑家的饭席上确定了俩人的关系。
说起来有个题外话,我小舅长得也不错,仨人儿第一次见面时,父亲还以为小舅是母亲的男朋友,就对我小舅翻了半天白眼,足见我父亲当时就是个在男女关系方面心胸有些狭隘,而且嫉妒心和占有欲都比较强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