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我们选择了涮火锅,因为火锅最有团聚的味道,至于团聚最能表达人与人之间热情和挚爱的存在。
我不喜欢地下室里的阴冷潮湿,我也不喜欢地下室里只能用来睡觉的小房间,我也不喜欢地下室里天南海北互不来往却同吃同睡的租户,我唯一喜欢的是地下室里的烟火气,无论生活有多么的不堪,工作有多么的劳累,夜晚的地下室通道里都会蹲着很多用电磁炉炒菜的男男女女,之前也有使用煤气灶的,后来不知道哪里的地下室发生了火灾,之后几乎所有的地下室都不再可以把煤气罐摆在门口,虽然少了真正的火焰,可烟火气依然是生活最大的一部分,大家都用电磁炉也造成了无数次用电过量停电跳闸,不过这些都依然影响不了我对烟火气的喜欢。
每每在夜晚饭点回来的时候,地下过道几乎一半以上都是油烟和蒸汽久久散不出去,南方人要炒很多的菜,放很多的辣椒花椒,北方人要做很多的面食,蒸锅里的包子,水锅里的饺子面条。
挨着厕所门口最近的一个房间,住着地下室里据我所知唯一的一个办公室白领,因为挨着厕所,气味重湿气大,房租也比别的房间便宜一大半,在他没来之前,据东子所说是一间库房,这人叫小梁,早九晚五,周末双休,中秋放假,可不知道为什么屋子里的灯还是亮着,没回家也没出去聚会,平时基本不说话,如果你多看他一眼,他就会冲你微笑。
在往里走就是一个山东大汉,经常在门口蹲着炒菜,鞋架就在旁边,我总想提醒他,炒菜的油花儿都飞到鞋里了,这人和大脸一样,只要深蹲半个屁股就在外面。
隔壁住着一个小哥儿,地下室里我最羡慕的人,他的女朋友几乎和钱朵朵的高跟鞋一样多,可我还是觉得他更羡慕我一些,他尝试过很多次和钱朵朵搭讪都被冷眼相对,或许他也不明白他差在哪里。
钱朵朵的斜对面住着一家五口,他们是地下室为数不多以家庭为单位的租户,虽然孩子太小晚上很吵,可总比和我斜对面住着的三个东北哥们儿做邻居要强太多,如果这哥仨在钱朵朵斜对面,那我真的放心不下钱朵朵的安全问题,他们房间里我之前路过瞟了一眼,除了烟头就是啤酒瓶,经常半夜被倒地的啤酒瓶惊醒,我却不敢发怒,更让人不解的是他们喝多了不愿意去厕所,直接往啤酒瓶里撒尿,我真怕他们哪天拎起来当啤酒喝掉。
住在我隔壁的隔壁是小糖心,斜对面是王茜和二龙,在隔壁的隔壁就是东子和静怡,静雯的房间最小离我们也最远。
王茜在搅拌麻酱,虽然钱朵朵是南方人吃不惯,可她依然选择和我们一起吃北方的火锅。
“你能不能吃多少涮多少啊。”钱朵朵看着我把一盘子羊肉都倒进锅里说。
“你能不能吃多少涮多少啊。”钱朵朵看着我把一盘蔬菜都倒进锅里说。
话音刚落,小糖心和二龙就把我倒进去的全部捞起来吃掉了,钱朵朵不再说话,也把旁边的鱼丸和鱼豆腐整盘倒进锅里。
我们在王茜的房间里席地而坐,围着电磁炉冒的热气,我起初是想把电磁炉垫高,找了一个硬纸盒子,刚搬动的时候看到里边是王茜的课本和笔记,虽然都被水泡烂了,我以为她真的不在乎这些,直到看到还整整齐齐的放在盒子里,虽然字迹模糊。
不一会东子从门缝伸进头来,眼神中带有愤怒和抱怨。
“来一起吃点。”我说。
“吃我就不吃了,喝点还是可以的。”东子一屁股坐在地上,用牙咬开啤酒瓶的盖子。
今天的地下室要比往常更有生活的气息,石膏板隔断的房间,隔音是最大的问题,今天的地下室就像是一个大型的大排档。
我们吃到困意满满始终放不下筷子,二龙已经表演过很多次大闹天宫,小糖心也在硬床板上T台走秀,活脱脱一个小钱朵朵。
房间里灯光昏黄,像极了秋天的黄昏,我透过火锅升起的热气看着钱朵朵的脸,我想大概钱朵朵这朵花儿本就不属于这里的秋天吧,如果不是因为肚子里都是滚热的羊肉和鱼丸,我想这会儿我应该会感觉到无比凄凉吧。
小糖心困得睁不开眼睛,被妈妈抱回去睡觉,东子迷迷瞪瞪扶着墙也回去陪静怡,王茜在收拾碗筷,二龙抱着金箍棒正在床上淌着口水酣睡,似乎在睡梦中回花果山看他的孩儿们去了。
地下的外来租客和地上楼房里的业主都在为此团聚,欢笑是相同的,唯一不同的是我们看不到又圆又亮的明月光。
“我们出去走走。”我对着钱朵朵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