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火部洲夏季的雨水丰沛而热烈,既不如春雨那般缠绵,也不似秋雨那样萧冷,反倒带着一股子野火似的爽利,从天际云端泼洒下来,淹没了人世间重重锦绣楼阁。
“付爷爷,咱们还没到吗?”帘子略微动了动,一个乌黑的小脑袋探了出来,瓜子脸上一双明秀的大眼睛眨一眨,可爱得几乎能让人心软得化成了水。
驾车的老者抖了抖眉毛,温和地笑道:“孙小姐快快进去,这雨水寒得很,莫要着了凉。眼下我们已到了苗王山外围,再有一会儿就能到玉脉了。”
小女孩瘪了瘪嘴:“哦......付爷爷,珏儿想小夏了,为什么我们不能带小夏一起走?”
常付苦笑了下,如今常家的局势,连人都快顾不上了,何况一只稍许会说几句吉祥话儿的扁毛畜生?老者摸了摸小女孩儿柔软的头发,柔声劝道:“鹩哥畏水,这么大的雨恐怕将它冻死了。过两天付爷爷再陪孙小姐回去接小夏好不好?”
常珏小脸上带出一些担忧:“可是、可是宅子里没有几个人了,小夏要是饿了相吃东西可怎么办?”
常付将她往马车里推了一推防止她被雨水淋到,看了看天色才轻声说:“你珩哥哥不是在府里吗?临走前我让人把鸟笼拿到他那儿去了,孙小姐不是总说珩少爷细心吗,想来不会有问题的。好了好了,孙小姐快进去吧,付爷爷要赶车,跟不上前面队伍咱俩可是要挨老爷骂的。”
常珏缩了缩脖子,似是很怕被常一鸣教训,犹犹豫豫地看了常付一眼,想着往日里常珩一向待她那小鸟儿好,还时常来自个儿院子里逗小夏说话,也就有些放下了心,打了个呵欠钻进帘子里去了。
常付甩了下马鞭,想到临走前老爷有关常珩的那番话,嘴角露出一丝冷笑,高喝一声驾驶着马车向前驶去,车轱辘在泥泞山路上轧出两道深深的辙子。
这场暴雨是夜里忽然下起来的。
玉止戈觉得天道跟他大概是好不了了。
常家凡人居多,真要避难也不可能唯有几个修真的撤走,常一鸣左看看右看看几房妖娆小妾哪个都不肯撇下,库房里数百件贵重物品更是恨不能都揣在身上带走。若非常一心眼见她这个不成器的哥哥连房里那扇金镶玉的屏风也想搬上马车发了大火,横刀立劈了张八仙桌,只怕他们这会儿还没能上路。
整合来整合去,这车马队伍也有七八米长,走在夜色中虽不算多醒目却也能引起有心人的注意,暴雨更是大大拖累了他们的前进速度,玉止戈飞在半空,望着下方缓慢前进的车马队伍,眼里生出几分烦躁焦急。
“阿止何必一味护着他们?不妨都叫我收取了,也省得添这许多麻烦。”阿昔的声音自刺青中传出,听上去倒有一丝不合时宜的慵懒。
玉止戈皱了皱眉,答道:“我承了常家老祖的情,合该还这一报。”
阿昔自是知道他说的乃是夺舍那段因果,常老鬼是因,玉止戈却得了这个果,天道有数,说不得就给他记上了这一笔,来日将应在玉止戈的天劫之中。
“果报果报,果真是立刻就要来报。那常家小畜生害你在先,你缘何不处置了他再走?”
玉止戈望着隐没在夜色里苗王山黛黑的剪影,遁光又快了一些,只说了一句:“常珩虽是私生却仍是常一鸣的儿子。”
阿昔是个聪明人,一下子也就明白了。只是他隐约记得在自己并非这石中之物的岁月里,举手投足都有使山岳崩倾、江河倒转的通天能力,所谓一力破万法,任何阴谋在绝对的实力面前都是纸老虎,他从未想过这些,一开始转不过弯来也是情有可原,只是心中对玉止戈越发好奇起来。
这个人看似冷心冷情,有些东西却比自己这个活了不知多少个春秋的老鬼通透多了,实在是......有趣极了!
又过了盏茶功夫,苗王山玉脉入口数丈高的石碑渐渐露出个轮廓,玉止戈一喜,按下遁光,落在了队伍最前头。
“老......玉师,辛苦了,进来喝杯热茶吧。”常一鸣听见声响,忙探出半个身子,见落在车辕上的果真是玉止戈,脸上立时堆满了笑殷勤说道。
玉止戈看了他一眼,唤常一心出来,从腰上解下一个储物袋递给她:“里头有一套阵旗和几块四阶绿玉,你自看了玉简过去入口布置。再叫上常琰,他修为高些,兴许能襄助你一二。”
常一心忙应下,去后头寻来常琰,常琰是个模样清俊的青年,实力稍逊于常一心,却也有道一境中期的修为,同样很得真正的常老鬼的喜爱。
常琰向玉止戈见了礼,才与常一心匆匆赶去入口处,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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