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谢暄摇小手一指,面如土色的经理立即条件反射地“刷——”地把目光偏了过去,一大捧娇艳欲滴的玫瑰花修剪地整齐漂亮,被装在形状奇异的水晶花瓶里。醉人的馨香淡淡环绕,他发誓,这是他挑选过的,最好的花束了。
他声音情不自禁地颤抖了起来:“……请问您对这束花、有什么不满意的吗?”
然后默默把本该放在句中的“还”字咽了下去。
谢暄摇板起严肃脸,蹙眉深思。眉心压得极低,使得锋利流畅的眼尾更加上挑,带着一种不可名状的、风雨欲来的感觉。
经理没出息地小腿抽搐了。
付酉先生对这种情况非常之见怪不怪,甚至丝毫不给上级面子地、再次翻了个看起来与他这张脸实在不太相称的白眼。
在(背景为粉嫩嫩甜蜜蜜高级情侣餐厅)的诡异气氛下,谢暄摇终于开口认真道:“不行,不好看。我跟澄澄是好哥们,用红玫瑰有点太昭然若揭了。”
经理成功吐血:特么的我废了一上午挑花,您是这个不乐意那个不喜欢的,好不容易选中了红玫瑰还嫌这嫌那的,我是又挑又拣终于可以了您特么又来了句“好哥们”!
那你废尽八力地订情侣餐厅是什么意思啊?!!
付酉也是眼角一抽,无奈扶额。
自家老大总是对自己的演技蜜?汁自信……姐啊,这已经不是“昭然若揭”是“人尽皆知”了好伐?
也就你俩重度选择性眼瞎想不开非要藏着掖着暗恋还笑嘻嘻地以为对方只把你当“哥们”……
神特么“哥们”,正经八百告个白会死吗?!
——然而每次在付小红娘的推推搡搡下好不容易鼓足勇气的谢怂怂,一点都不愧对“怂怂”这个外号,不说别的,只肖是看见了那人,就吓得六神无主七零八落落荒而逃。
“害”,付酉心累地吐了口浊气,继续任命地跟在后头听着谢总嘟嘟囔囔指指点点。一会儿说“灯光太暧昧了吧咱这是高级餐厅还是夜店啊”,一会儿说“不行你们这个拉小提琴的太渗人了,换个乐器换个乐器。”
经理幼嫩的小心脏已经被此女扎得千疮百孔,但他不得不堆满微笑:“那请问需要换成什么乐器呢?”
在付酉一秒媲美蒙克《呐喊》的惊恐表情中,谢老板骄傲地扬起小脑瓜微笑:“唢呐。”
终于,顽强的经理脑子里的那根快要被洗脑的所谓“顾客是上帝,我们要面带微笑地尽己所能完成他们的要求”的那根弦,某一瞬间,断掉了。
一圈下来,谢小姐凭实(直)力(男)审美,成功把高级情侣餐厅改成了自家炕头。
做完这一切,经理小哥面如土色,颤抖着双手将辞呈递到了她的手中:“老板,我要辞职,我真待不下去了。”
谢暄摇惋惜地叹气,挽留了几句,见此男意志坚定,只得刷刷签字同意。然后完全没有“是自己把人家气跑”的自觉,自认非常温和善良地推荐:“城南还有我一家情侣饰品店,我觉得你或许是干够了餐厅,所以你依旧可以去那边当经理。”
他惊恐地摇头:“不!不不,我这辈子再也不干情侣店了!”
谢老板守着被自己改得乱七八糟的自家餐厅——是的就是自家餐厅、不屑于老板特权,非常有(神)原(经)则(病)地提前半个月定好的自家情侣餐厅——略带疑惑地无奈叹气:
“我觉得…还蛮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