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祝燕隐吩咐过要轻便,但衣坊的婶婶们还是稍微发挥了一下,给她梳了时下流行的青素散髻,走时又留下一把小簪子,说姑娘若是想杀人了,就先将剩下的头发箍起来。
走廊上一片静悄悄。
蓝烟被盯得更加脸红,甚至还有那么一丝丝的娇羞,但是又不能杀人,因为头发还没箍,所以她转身跑回了卧房,单手还要拎起裙摆。
江胜临心想,活见鬼了,怎么换个衣裳居然连性格都能跟着一起变,究竟是换装还是摄魂,难道这就是来自江南望族的神秘力量吗?
厉随视线冷冷扫过天字一号房,要是让祝公子看到,一定又会紧张地捂住脸,以免再度惨遭捏圆搓扁。
江胜临跟着厉随一起进了房间,脑海里还是那个弱柳扶风的蓝烟,当然漂亮肯定是漂亮的,但主要就是像中邪你懂吧,和满城屠夫突然摇头晃脑开始吟诵“关关雎鸠”有一拼,属于灵异事件。不过在喝完一杯茶后,神医又很快把自己给说服了,毕竟就连踢雪乌骓都已经学会了空中变脚和倒退小跑,那还有什么是江南人做不到的,都是小场面。
厉随皱眉:“你在摇头晃脑地啧什么?”
江胜临道:“再同行一阵,万仞宫怕是从人到马,都会被祝府同化。你知不知道踢雪乌骓现在已经不吃干草粗料了,天天要去隔壁混饭?”
厉随:“我不知道。”
江胜临:“不,你一定知道,你只是假装不知道。”
厉随:“……”
他的确知道,但不管是因为懒得管,什么叫“假装不知道”?
杀人狂魔冷冷一瞥。
神医立刻转移话题:“那个药瓶,我猜应该与红杏药坊有关。”
厉随靠在椅背上:“说说看。”
“红杏药坊发家于奉城。我听我爹说,五十年前大瑜全境闹瘟疫,朝廷什么方法都用过了,却始终不得根治,幸亏有一名叫李扶风的药材商,用七白子、焚春与秋实等药材配出一张有效药方,才制止了那场天灾。”
而且李扶风的方子不仅有用,还不要银子,免费无偿公开,连药钱都能免则免。朝廷念着他的功劳,自然也给了他诸多方便。李家的红杏药坊几乎在一夜之间开遍了大江南北,百姓都知道李大善人品行端正,不像其余奸商,泡过水的、腐朽发霉的药也一样拿来挣黑心钱,所以生了病都喜欢去红杏,李家亦顺风顺水、代代发达。
江胜临道:“不过他家药是真的不错。”
“李大善人。”厉随道,“听着倒是耳熟。”
江胜临不解:“李扶风都驾鹤西归许多年了,你哪里来的耳熟?”
“不是耳熟李扶风,是耳熟大善人。”
“……杜雅凤?”
厉随道:“杜家同样一直以大善人自居,而且尚儒山庄也在奉城。”
江胜临若有所思:“虽说一个药瓶做不得证据,不过你我本就怀疑尚儒山庄,这样一来,倒是又坐实三分,晚上可要去探探?尚儒山庄的人马与武林盟一道,住在山南客栈。”
厉随点头:“让……我亲自去。”
江胜临敏锐捕捉了这一停顿:“你是不是想说让蓝烟去,结果想起了那一身华丽的裙子?”
厉随很没有感情地说,滚。
江神医:滚就滚!
说完了正事,他也正想好好见识一下江南的小姐世面,于是去隔壁敲门。结果一进去就又惊了,因为满房间挂的都是衣裳,绸缎绫罗,桌上居然还有一小箱首饰,感觉拾掇拾掇,当场就能吹起唢呐出嫁。
“我问了那些大婶多少银子,想还给祝二公子,但她们死活不肯说。”
祝小穗当时一脸“咱们祝府给人送东西,哪有讨回银子的”的富贵式惊讶,蓝烟也就不是很敢坚持了,因为她虽然也有钱,但和江南祝府显然不是一个等级,在享乐以及送礼方面都陌生得很,不比杀人得心应手,所以只能在回礼的边缘小心试探,一被吓唬就迅速缩回脚。
假装无事发生过。
晚些时候,祝小穗来请江胜临与蓝烟一道用饭,说有江南新送来的泉水活鱼,尝个稀罕。
蓝烟:“从哪儿送来的活鱼?”
祝小穗答曰,江南。我家大少爷算着日子呐,那鱼俗称三面白,软嫩刺少,只有这个季节才有,二公子顶喜欢吃。所以湖里刚捞出第一网,老爷就快马加鞭派人送到北边来了,养在几十里外的红丹钱庄,庄主算是二公子的远方舅舅吧,他又挖了许多鲜菜,下午刚派人送来万井城。
江胜临:“……”
怎么觉得你们祝府人均一个钱庄。
一是竟也不知道该从哪里开始羡慕。
蓝烟刚收了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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