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字样为马克思名言之一,历史价值极为珍贵。”
1818年.....1970年......米勒心里默念着这两个数字,一种时间遥远的虚无感占据了他。如果祖没有骗他......
“共产党是什么?”米勒问。
“一个当年拯救了人民的党派,一种带领无产阶级走向胜利的思想,关于该党派的书籍数目庞大,但如今见过的人非常少,我也只零星的记住几句。”
“哪几句?”
“全世界.....无产者,联合起来。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
米勒点点头,祖接着说道:
“这类硬币自自由共和国以来就保存在国家博物馆内,阿比尤落关于它们的大小展览有12次,希古上台后,战争摧毁了国家博物馆,阿比尤落的学者和古董商为了保护这类藏品,分为几个小队每人带一些去往不同的地方,有的去了星盘,有的去了火星地面站或普鲁特,更多的来到了C2。你手中的这枚马克思纪念币,是同一批100个中的一枚,它们最初经由一名前自由共和国官员保管,名字不详,后来被当做艺术品上过拍卖,但少有人对它们感兴趣,咳......”
秦蹲下身扶着咳嗽的祖,手中递过水和一片红色药丸。
“100枚渐渐失去行踪,唯独留下10枚被一个地表的收藏家买走,它最后一次出现在人们的视野是在希古历2867年4月13日阿比尤落新闻报上,标题是古旧的曾经,崭新的未来。之后便不见了,据说是新闻部长收走了,2886年他被希古罢职,也就彻底没了消息。”
新闻部长.....马斯克主义.....纪念币,米勒无法将它们和大师连接起来,但他感到这中间存在关联,祖曾是危机区的一员,这证明他大部分的记忆都跟潜在威胁有关。和大师以往留下的东西比较,这枚硬币要更具有某种意义,它特定的历史价值中兴许会有线索。但那么久以前的事情米勒才第一次知道,大师怎么会明白呢?难道他也是九人之一?这不可能。
或许,大师根本不理解纪念币的意义,只不过是在耍个把戏罢了。
如果是这样的话,这个线索也就没有了继续追踪下去的理由。
但米勒回忆起大师留下的纪念品,空楼,血画,每个物件都有明确的暗示,这次也绝对不会例外。
你在玩什么游戏......米勒心想。
“警察先生,我只能帮到这儿了。”
“足够了。”米勒说。“我在哪里可以找到那本《共产党宣言》?”
“不可能了条子,那些书早就被希古销毁了,除非你能进入主脑,还有点儿希望找到一点。”秦插话到。
“秦,去收拾东西,我们准备离开。”祖说道。
“老师......”
“快去!”
米勒目送秦快步到地下室的另一个角落里,开始将杂七杂八的物件收拾好。尤金这个死胖子早就知道祖和秦的事情,仍另有所指地给了他这个情报,去年他们发生了什么、尤金又为什么出手援助这些对警探而言都不重要,他只感到自己命运般涉足进了一条河流,当年他救下尤金,如今他又遇见了秦和祖,现在离开还来得及。警探总能从事件中为自己获得些什么,有时是情报,有时是一种崭新的思考,可这次只是一枚硬币。
所以为什么还不走?
变态而冷血的大师,唯利是图又重情义的尤金,愤怒的青年秦,老朽而无法释怀的祖......
这里的所有人都在刻意避讳生活的真相,指望着离开现实。阴谋存在于政府大楼、伊娃集团,阴谋存在于整个体系内,向来不闻不问的警探深知这已经成了常理,但他走入了一个另他难以融入这个社会的层面,他是少有的几名仍在思考其组成的阿尔法人。当人群漠视着彼此和真相,就是对自我本质轻蔑的延伸,用社会习惯来欺骗自己,直到所有人都学会了这样趋利避害的手法,最终扩大到整个机构。谎言的意义是修饰真相,因为它的对立面只存在真相。
那么今天,还存在真相么?
米勒感到一种莫名的悲哀,余光发现祖正看着他,警探已经明白了。
“先生......”
后者深吸了一口烟,自己的肺像是被烧了。
“我要死了。”祖说。“但是秦......”
“......”
“秦还有时间,他从7岁开始就在我身边,我把他当作自己的亲儿子。先生,卫兵是今天上午死亡的,以我对主脑的理解,卫队在4个小时后就会找到这里,秦执意要留下来,我无法阻止他。”
“他已经是大人了,应该尊重他的选择,况且,你知道我不可能参与你们的事情,老头。”警探决绝地说。
“先生......”
“够了。”米勒站起身,将水杯丢到一旁。
“先生!明天午夜在郊外东边的舒兰丛会有一架飞船,那艘船将带着秦去地表,给他一个新的身份,在地表,我曾经的学生会保护他。先生......求求您了,您只需要送他到郊外。”祖急忙说。
“你想让我命都不保去帮一个前一秒还在拿机枪扫射我的人吗?老头你是不是疯了。”
祖回头望向他的学生,回身时几滴泪珠滴落,洒在地上,很快就成了地面上的一个斑点。这个老头已经不像个活人了,死亡是他存在的参照物。
“先生,我能看见您,在那双眼睛后,您无法离开了.....”
“老头,运气好的话,你学生下半辈子就要吃牢饭了。”
“我不能让他留下来......秦不知道我得的是行星癌,他仍以为我会活下去......我活不过今晚了,是卫兵还是疾病杀死我都不重要......他......先生,秦,我不能让秦留下来,我不能。”
祖的声音充满哀求,让米勒感到不适,他知道主脑上可能已经存在了他的出现,如果再不抓紧离开,就要面临局内审判,很有可能也要锒铛入狱。
警探没有搭话,从祖的面前离去。
“先生,您捧住真相的动作象征着流失,我祝愿您好运。”祖最后说。
警探头也不回地走到了卫兵的柱子前,角落里的秦已经将大大小小的包裹背起,他偶尔目光焦急地看向祖,或是检查有没有遗落的物品,银灰的头发宛如被风卷起的雪花,全然没有注意几米开外的米勒。
米勒停了下来,忽然脚下生根,他看着这一老一少,想起了离他而去的疯母亲,米勒记得,她曾是个美好的人,口中总是哼唱着一首曲子,在阿尔法肮脏的夜晚,母亲就像个和这里不符的人,明亮极了。警探忘了自己要寻找什么,也许他曾经记得,也许他曾经也是个明亮的人。
当痛苦变成回忆,就更容易被接受了么?
米勒不知道,但他信仰这是向前走的意义。
人不应该对抗什么,但人......就应该好好活下去。
该死.....
他的手伸到腰间,打开了充能枪的蓄能按钮,陷在阴影中的双眼和祖对视,世界仿佛变成了无数影影绰绰的生命,这一眼,米勒记了一生。
“老师!”秦说。“我们该走了!”
祖意味深长地冲着奔来的秦笑了,泪水掩盖了他病怏怏的双眸,他努力让声音洪亮清晰:
“好!”
警探举起枪,朝着秦的后背按下扳机,秦在老师面前应声而倒,像是沉睡般昏厥了。
祖溃烂的身躯此刻像在告别,他兴许存在的灵魂正缓慢离开这具肉身,他最后看向笔挺站立的警探,两片盖满胡须的嘴唇轻轻张开,没有任何声响:
谢谢你。
警探点了下头。
三个小时后,卫队发现了已经死亡的祖以及一地收拾好的行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