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这崔由慷慨好义,在济州也有些名头,衙门差役平素里常得他关照,今日见他遭冤落难,都有些同情。所以在牢房中也是方便行事,不曾亏待。崔由有一胞弟名崔显,为人仗义,武艺高强,轻功尤为了得,人称“飞龙崔二爷”,在济州城开一镖局,颇有些能耐。当日他听得兄长落狱,便急来牢中探看。
兄弟二人如此相见,不免有些伤心。待牢头退去,崔显首先言道:“我已探得消息,雷知府为你求情,那钦差应允你将功折罪,命辛大夫与你同掌提征军需,只待辛大夫上任,便放你出来。崔、辛两家本是世交,我与那辛大夫之子辛文郁又有八拜之交,今晚我夜访辛宅,求他即日上任,然后再与那知府使些银两,兄长不必担忧,不过一两日必消这牢狱之灾!”
崔由听罢,急忙按住崔显手腕,低声说道:“胞弟切记不可如此,那提征军需,岂是易事?况催粮抓丁,祸害黎民,我崔氏世代忠义,怎可助纣为虐,行此无道之事。况那雷知府素与我不和,又岂能好心救我?必是暗藏祸心,料我等不能完成此事,故借钦差之手除戮辛、崔两家。你俱以实情相告辛大夫,教他早想对策,避难自保,千万不可救我!”
崔显此时方晓得这其中的关系,扶额惆怅地说道:“没料到那雷雨亭表面假仁假义,背后却是这等的腹黑歹毒,可唯今除了辛大夫,又有谁可救你?或许事情还没严重到这等地步,且等先救你出去,我再另思转圜之法,多使银子,上下走动,凭你和辛大夫的人望关系,必能转危为安,不致有此大祸!”
崔由长叹一口气,眺望窗外远景,慢慢言道:“那雷雨亭忌恨我日久,只是没有良机,如今这绝佳机会,必不会善罢甘休。我当时堂上与钦差争言,便料到会有今日。为民执言,乃平生所愿,又何惜个人荣辱!况我罪不致死,只不过是受些牢狱,若辛大夫救我心切,恰中了那雷雨亭‘请君入瓮’的圈套,到时怕崔、辛两家皆有灭门之祸。也正好成全了雷雨亭借刀杀人,赶尽杀绝的毒计。
崔显听崔由之言,愈觉得事情并不简单,一时也无主意,只是宽慰道:“兄长不必悲观,天无绝人之路,辛大夫老成谋深,朝中也有不少交情,我前去俱说因由,他必有解救之法!兄长只需暂时忍耐几日,家中老小皆有照看,不必担忧;我已在牢头捕快身上打点了银钱,他们不会为难兄长!”
崔由执胞弟之手,心情万分悲痛,但也只能装作从容如常,不能漏出痕迹,怕崔显不忍,乱了方寸。于是仔细嘱咐道:“老母年高,身常有恙,切勿让其得知。家中之事,皆赖你安顿照顾。你须好生照料家里,不可再生事端。我却不用你担心,也正好借这牢狱之地静心休息,却比那外面勾心斗角、尔虞我诈强出多少倍!”
崔显听了兄长的话,苦笑一声,深知这豁达话语中隐藏了多少悲凉和无奈!他知道兄长一生要强,从不屈畏权贵,今日这般处境,真是心酸。但如今这世道,哪能不折腰事上?于是说道:“‘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行高于人众必非之,前鉴不远,覆车继轨’,太刚易折的道理兄岂不知?经此教训,你也该明白委曲求全,明哲保身。”
这些道理崔由怎能不知,但涉身事外,只图自保,岂是大丈夫所为!故自己才言抗钦差,为百姓声张。只不料那钦差气狭量窄,不能容人至此,所以也算是命该如此。于是对崔显说道:“多说无益,你且先去辛宅报信。我不想连累老友,请辛大人设法拖延,务必不要上任,莫中了雷雨亭的阴险毒计。那雷雨亭心狠手辣,他这招借刀杀人的连环计甚是巧妙,先使我入狱,再表面救我,实则害我,此一计;用我诱辛大人入瓮,然后一箭双雕,害崔、辛两家性命,此二计。两计相扣,处处陷阱,料是有高人指点,实难提防!”
崔由言罢,略一沉吟,然后继续说道:“此处非议事之地,免得门外有耳,被人觉察,反而坏事。你今夜速去闲钓居找辛大人,不可耽误。我料想此刻辛宅周围必布雷雨亭的哨作,你千万要小心,设法瞒过哨作耳目,乘夜色轻去轻回,不可有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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