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竟生出那么一丝丝惺惺相惜来,如今瞧着他死在这里,除了惊惧、惋惜、惶恐……栗玖玖心底里竟还有无尽的愤怒。
“管春晓他杀了人,活生生的人。”栗玖玖拼命甩开骆北捏的生紧的手腕子,“向雨他不能就这么死了,不能死的无声无息的!不能……”
一旁的那辆车上,副驾有人探出头,骆北晓得黑洞洞的枪口就隐在车门后边,他拉着浑身哆嗦涕泪横流的栗玖玖说:“我们……不能死!你是要三个人一起死的无声无息吗?”
女孩盯着他的眼睛,那些过往的神采全都褪去,像是第一次见面那样,浑然生硬且寒冷地说:“我不怕死!”
外边来来往往的行人,要是有个人路过瞅上一眼那全完蛋了!不能再耽搁,骆北回过身,启动了车。栗玖玖只听到,他冷冷地说:“他是我舅,你要我怎样?”
车到地方,栗玖玖才晓得为何觉得熟悉,这地方她来过,栗守达就是在这里火葬的。骆北开车来的地方,是临近郊县的一个火葬场。他们刚到,庄叔就站在门口等着他们。
栗玖玖穿着校服,如今满身是血。她站在一旁,被骆北半揽着,瞧着一群人把车上的向雨抬下了车。他像是睡熟了,整张脸透露着安详。
她记得自己待在小酒吧等骆北的时候,向雨总会凑过来,她嫌弃他嘴碎,半搭不理地同他说着话。他貌似是学土木的,每次看她写力学方面的卷子总是兴致盎然,总说:“得!我服了,脑子跟脑子确实是不一样的东西。我当年被折磨的死去活来,您这也太轻易了!”说着朝栗玖玖眨眨眼:“话说,你嫌弃骆北那榆木脑子不?”
还有在骆北家,他歪在床边,趁着月光凄凉一笑:“我得把她救出来!”
想到这里,栗玖玖再也忍不住,捂着脸哭了出来。
她在这里哭过自己的父亲,直面了人生的第一次死亡,如今又看着鲜活的少年在自己面前被焚化成烟。刚刚他对自己说,好好活!可见过这么多死亡的自己,能好好地活下去吗?
骆北忍着心头的难过,揽紧了栗玖玖的肩,他怕一个不小心,露出了他的恨意。身边来来往往都是管春晓的人,他不能也不敢露出一丝一毫,那会让管春晓起了疑心,当那时,自己跟栗玖玖会不会也像眼前的人一样化成了青烟,那可就说不准了!
今日,他看清了管春晓身后的勾当,甚至于拨开迷雾终于瞧清楚了管春晓的真面目。管莹说的没错“那是一条会咬死人的狼,离他远点!”
火化完,栗玖玖挑了个瓷罐子。有人阻拦她,她只是轻飘飘地说:“这点钱该有吧!”在她怀里向雨跟文一诺永远地在一起,他交给自己信封里的那个故事,最后的结局,竟然如此悲凉。
那朵叫文一诺的花,跟那个炙热的小太阳,一起消失了!
她正要走,却听见身后那个叫庄叔的男人突然说:“东西得留下吧!小姑娘!”
“什么东西?”她抱着罐子转过身磕磕绊绊地回答。
“你说过的,手机!”栗玖玖心头猛地一震,恍然间她想到,刚刚在车上她跟向雨说,她录了视频,就连骆北当时在前头开车都不一定听见,他怎么?她突然想到,那辆车是从冰场开出去接医生的,如果有监听的话,那管春晓岂不是一开始就知道,骆北领着向雨进了那栋房子,所以他才能来的那么及时……
瞧见庄叔面上起了波澜,骆北赶紧跑到栗玖玖跟前,从女孩书包里掏出来两个手机,栗玖玖没有言语,也没有阻止。
庄叔顺手把手机也扔进没焚烧完的焚化炉里,顺道给骆北说:“回去给姑娘换身衣服,血涔涔的,小心把小姑娘吓坏了!”
回去路上,栗玖玖坐在一旁,背挺得直,骆北只能瞧见滴在衣袖上洇开来的泪。他生平第一次觉着,如此地无能为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