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是陆江的亲母,已经过世的老侯爷糟糠之妻。老侯爷是穷苦出身,靠着军功,跟先皇打天下,一步步封官拜爵。老夫人当年虽然是低嫁,但出身并不算好,不过是五品翰林庶女,这些年养尊处优,一心向佛,但跟贺舒华这个出身金贵的儿媳相处的并不好。
总担心贺舒华仗着身份压自己一头,故而冷待刻薄贺舒华这个儿媳。两人刚成婚没几个月,就急着给陆江张罗纳妾,还将自己的亲外甥女柳姨娘纳给了陆江,让柳姨娘盛宠不衰,一直都是贺舒华的心结。
贺舒华郁结不满这个婆婆,但大户人家讲究规矩,重孝贤,该做的功夫她亦是一点都不落下,免得落人诟病。
但婆媳二人积怨已深,远不是轻易能化解。
这不,老夫人刚回到府中,会客厅里,她高坐在首位,刚端起丫鬟端上来的茶,眼皮子一掀起,没见着陆南霜在场,那张满是深壑皱褶的脸庞骤然一沉,拨动着茶盖开口:“这年头兵荒马乱,淮北的路,倒是越来越难走了,一来一回也花费了三个余月。你们这些哥儿姐儿,倒是长的快,祖母老了,这半截身子埋进黄土里的人,也是不知,还有没有下回。”
陆清月说:“祖母您这是说胡话了,您可是要长命百岁的。这淮北祖家,您想回几趟都成。”
老夫人温和笑笑,慈爱的拉住陆清月的手,将她牵到跟前:“一段时间不见,月丫头长高了不少,都是大姑娘了。”
陆清月羞涩垂首,老夫人眯起眼眸打量了厅堂里的儿孙一眼,话锋一转:“阿婧那丫头呢?今个儿怎么不在?”
第7章
不轻不重的话音落下,厅堂内一瞬寂静。
老夫人回来,除了远在金槐的陆江,和正在国子监上学的嫡长子陆冬林,以及陆南霜这个嫡女外,陆江的三个妾室,五个庶子女皆是在场。
彼时听老夫人问起陆南霜,那些个妾室,庶子女皆是畏惧着贺舒华,一声不敢吭。
首位另一侧的贺舒华闻言眉头一皱,未待她开口,老夫人肃着面容沉声开口:“怎么都不说话?难不成,阿婧又闯祸了?”
陆南霜这个嫡女仗着出身宠爱,骄纵跋扈,眼高于顶,虽说没有对她这个祖母不敬,却也是不亲。女红书画一窍不通,整日舞刀弄枪,寻着机会就是往外跑。不是不顾礼义廉耻粘着夜元墨,便是往外家贺国公府里跑,没少闯出祸事来,对柳家也是不怎么放在眼里心上,一向让老夫人很是不喜。
这会回乡探亲这么久才回来,陆南霜这个嫡亲孙女也不知道来迎接,老夫人哪能高兴?
柳姨娘眼珠子一转,玉指捻着绣帕放置鼻翼处,软声细语道:“老夫人您这段时间不在,想必还不知,二小姐病了,已经有近半月没有出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