绕着花坛转着,不管从哪一个方向看这一棵树给夜梓的感觉始终都像是一个女人在伸展自己的腰身。或许只是因为这一棵树太过纤细才会给自己这样诡异的感觉吧!绕行数次每一次的感觉皆是一样,以至于夜梓都忍不住皱了眉。眉心微蹙,而后定睛一看,就是这一刻的定睛,夜梓显然发现了什么。因了那定睛之下的发现,夜梓直接顿站在那儿,随后侧了身往前迈了一步,细瞧起刚刚留心到的东西。
这一次梦中再遇这一棵树,夜梓便一直有种奇怪的感觉,总觉得这一棵树这一次,好像挂着什么。因为之前是站在花坛下看得很不真切所以也没有在意,这会子上来的,倒是忍不住想凑上去看得究竟。
这样一凑,还真瞧清了那树上所挂之物究竟是什么。
那一直叫夜梓奇疑的,事实上是这一棵树的花,层层叠叠藏在茂密的树叶之下,如果不是夜梓爬上花坛,还真就看不清了。轻轻的拨开那些长得太过茂密的枝叶,这一次算是真正看清这些花的模样。
花儿全部倒着往下生长,巨大的花萼看上去差不多有小孩的头颅那么大,花瓣呈现喇叭状朝下垂生,自花苞中,密密麻麻说不上是花蕊还是什么的丝线状缕缕垂下。那些丝状的东西长得到挺长的,全部超过了花瓣的长度。这样一缕一缕垂下来,像极了女人的头发。
尤其是这花跟那些丝线状的花蕊同为黑丝,这样猛的看上去,更像是女人披散下来的长发。
花,绝对称不上漂亮,却给人一种森森的寒意,让人觉得浑身不自在。
盯着这花看了好一会儿,夜梓率先受不了了,急忙收回自己的手,当自己的手被收回之后,原本被拨开的枝叶又回了原来的位置,那些花儿再次被隐藏在枝叶当中。
这棵树,本就是一棵叫夜梓瞧着就觉怪诡的树,如今树上竟然还开出这样如了女人垂发一般的花。在审瞧过这如发墨般垂下的花后,夜梓心底直接溢出层层寒意,不自觉的抖了颤,而后往后退去,就在夜梓往后退了几步并打算从花坛跳下时,突然间,她又听到脚步声。
“沙沙”的脚步声,那是之前那个梦境曾经听过的脚步声,因为这突然传入耳中的脚步,叫夜梓惊了心,待她回神时已经闪了身,随后躲到这棵树的树后。小心藏隐在树后,这棵树虽然不算粗壮,不过因为夜梓本身就偏于瘦小,加之梦中较为暗阴,辉银的光虽铺照而下,却不足以照清一切,所以夜梓藏隐此处,倒也不易叫人察觉。
藏隐,那是身体下意识自我反应,等着夜梓整个人缩藏在树后,那个脚步声也近了。越来越近的脚步声,伴随着夜梓不受控的心跳,在这死静的梦境中显得极其突兀。听着“扑通”不止的心跳以及那渐渐行近的脚步声,就在脚步声临近快要行到花坛时,一股强浓的血腥味直接扑涌而来。
这味非常的浓,也非常的强烈,就好像自己身后有人突然叫人砍到,鲜红喷涌而出。血腥味因为脚步声的出现而出现,也因着脚步声的行近越发呛浓,当这个血腥味冲涌呛入夜梓的鼻腔时,夜梓整个人僵了。
这个味道。
这个腥重的血味,如果她没记错的话。
她闻过。
O市的第二天同君以诺拜访线人时,当时那奇怪的男人从她的身边经过时,夜梓就闻到了。同如今梦中的腥味一样,一样强浓,一样呛鼻。
这个男人,这个突然闯入自己梦中的男人,夜梓知道,他就是那晚自己在线人家外遇上的那个男人。在鼻尖闻嗅到那呛入鼻腔的血腥时,夜梓就已知晓这人是谁,只是心中虽然清晓,可人若是不用自己的眼睛对事物在进行断定审量,这心里头免不得揣了疑。
徐徐飘散在空气中的血腥,绕萦在夜梓周遭,在这腥呛的血腥下,夜梓最终还是缓慢的挪了身体,而后倾身探眸,朝着树后看去。
人的好奇很多时候都是无法解释的,就像现在,明明心里头害怕,可夜梓还是管不住自己的眼。探出眸,窥视着到来的那人,一身素色的和服,外头披着一件同色系的羽织。
这个人,这个人果然就是那天她在路上碰遇的那个人。
夜梓的窥视,显然这个男人没有察觉,他径直朝着花坛走来,当他上了花坛并且仰头看着这棵已经开花的树,夜梓听见这个男人长长舒了口气,而后从他那披罩在身上的羽织下取出什么。轻轻移取,为了看清这个男人究竟取了什么,夜梓的身体忍不住又朝外探挪几分,这几分的探挪虽然有些危险,不过夜梓还是看清了这个男人拿出了什么。
瓶子。
那是一个看上去非常普通的玻璃瓶,明明是个非常普通的玻璃瓶,却足以叫人仅瞧一眼就直接愣僵在那儿。
红。
刺眼的红。
从这玻璃瓶中夜梓看到刺眼的红,宛如鲜血聚积而成,那玻璃瓶内盛满了刺色的红。不仅仅只是刺人眼眸的红,因为玻璃瓶的取出,那充溢在梦中的血腥味。
更浓了。
将那个玻璃瓶取出后,这个男人很快将其打开,腥呛的气味再也没有挡遮物,全部涌散而出。本来鼻尖充溢的只是极其呛人的腥味,可如今瓶子一打开,那是血液特有的腥臭味更是呛得人连连泛恶。
玻璃瓶内明明充溢着恶心的气味,可这个男人却好像早已习惯了这血腥的铁锈味,面上未现任何不舒服,反而抱着玻璃瓶,小心倾倒。
缓缓的倾倒玻璃瓶身,鲜红的血液顷刻间便倒了下去。红色的血液很快的便浇灌在树根上了,土地又一次被染成红色。不过这红色也不过是一刹那的事,因为这土地刚刚被鲜红染成红色之后,那些鲜血便一点一点的开始往土地里头渗。
表明的暗红由一开始的清晰可见,到后来的只剩下斑斑点点,再到最后便彻底消失,就要像男人从来没往这里头浇灌过鲜红一样,彻底的被这棵树给吸收了。
直到那些血液都彻底被这棵树给吸收了,男人这才露出满意的笑容。
心满意足的叹了口气,男人留恋般的又伸出手抚摸了树身,最后便抱着自己的瓶子转身离开。
男人离开了,就好像他从未出现在夜梓的梦中,待这个男人的脚步声消隐在她的梦境时,夜梓的身子直接瘫软。
瘫软,夜梓的身体直接软瘫在树下,而就在她的身子瘫于树下时,她的梦。
再度醒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