聪明人,看破不说破。沈酒取了自带的茶走出去,方应看对她道:“我只喝君山银针。”
沈酒没好气道:“碧螺春爱喝不喝。”
方应看哑然失笑,心里惨兮兮道:我喝就是。
在楼下烧好水,泡好茶,沈酒端上去,在门口停了下来,听到两人在里面对话。笑声恣意那人不用猜就知道是谁,“能令本侯亲自千里迢迢到这儿来,他还不够格。你尽管放心,抓人是你们神侯府的事,本侯绝不会插手。”
“沈酒是神侯府的人。”
无情的语气淡淡,称述了一个简单的事实。然而这一句平静的话语底下,究竟包含了多少不为人知的惊心动魄,只是说的人和听的人知道。
里头没了声音。
半晌,方应看沉沉道:“我知道。”
“君子一言。沈酒的事,就是神侯府的事。望小侯爷不要忘了方才的承诺。”轮椅在木板上滚动的声音朝门口这边传来,无情要来开门,沈酒赶紧躲到对面的空房里去,仿佛做了一件极大的亏心事。
门外,方应看走出来,回头问无情:“沈酒是你什么人?”
无情轻轻抬起眼,直视着他道:“她是我师妹。”
对方忽然笑了起来,无情不明白他为何笑。方应看止了笑,打开扇子,一脸骄傲得意,微微俯身看着无情,粲如银河的眸子目光坚定:“她是我心上人。”
无情被震住。
一门之隔里的人,端着茶水的手微微颤抖。
“有你在她身边,对付那人,我足以放心。咱们京师见。”
那次任务,沈酒完成顺利。无情也没上什么忙,只是在旁指点了一二。原本诸葛神侯只派了沈酒和几个六扇门手下过去,无情亲自出动,不过是图个安心。方应看也是这么想的,图个安心罢了,所以才千里迢迢去找她。
结果也知道了,见了人就走了,也没个道别的机会,就只见了一面。
回京师后,两人有一两个月没有遇见,以往一个月好歹因公因私,或偶然或故意,也能撞见三四次。有一次,沈酒鬼使神差地骑着马到了神通侯府的大门口,她坐在马上,望着紧闭的大门,想起传闻里说方应看近些日子不在汴京。
她觉得自己中了魔,正准备趁没人发现,赶紧离开,马刚一掉头,糟了,本人就在后头!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的,一点声音也没有,马被扔在好远处,由后到的彭尖牵着。不知他是跑过来的还是轻功飞过来的,总之是没有一丝动静,故意不让沈酒发现。
方应看站在那儿,好整以暇地等待她回头,笑吟吟地问:“沈大人找我?”
几个月前在客栈里他与无情说的那些话一下子浮现在脑海里,沈酒不尴不尬地别开脸,道:“不是。”
“哦。”
方应看的声音听上去挺失望的,笑容渐失。
沈酒偷看他一眼,见他委屈瘪了的样子,嘴角的笑暴露了心底事。她正正脸色,一本正经道:“我是来见一个人的,原以为人不在,正打算离开。”
闻言,方应看的眼睛瞬间睁大。
接着她神情缓缓柔和了下来,又道:“现在人见着了。告辞。”
马从眼前飞驰而过,留下一脸痴愣的方应看回不过神来。
打那以后,又经历了许多事,两人就顺理成章地在一起了,小侯爷连个傲娇的机会都没有。他至今没想明白,他不在的那一两个月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令她一下子想通了。直到很久以后,他在整理阿酒的旧物时,在一本纸页泛黄的旧事录里,发现了秘密。
那些有关于他的一言一事,皆被她一一封存在了逝去不往的年岁里。
他的阿酒,他的心上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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