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川机场。
接机口站着一对出众的男女,引得来往的路人不停回头张望。尤其是路过方应看面前的女人,故意走的很慢,就为了多看两眼,甚至有大胆的年轻女孩子直接拿出手机来照。
沈酒对方应看自带招蜂引蝶的属性十分嫌弃,他本人仿佛察觉不到似的,旁若无人地浏览手机邮件。这时,两个女孩子走过来,红着脸害羞地询问方应看:"你好,请问可以和你合影吗?"
状况外的方应看抬起头,看了眼面前这两个面红心跳的年轻女孩子,又颇为无辜的眼神朝沈酒看过去。两个女孩子立马意识到他们的关系可能不一般,赶紧道歉:"不好意思,是不是打扰到你们了。实在抱歉。"
“你们继续。”沈酒面无表情地走远几步,把方应看扔在后头。方应看见到她是这副反应,掀了掀眉,嘴角扬起的微小弧度暴露了他的心情,随后对两个女孩子点头道:"荣幸之至。"
女孩们激动地小声尖叫起来。
沈酒眼神复杂地看着两个女孩子开心地和方应看合完影,礼貌地道谢离开。方应看来到他身边,她对方应看说道:"你就是存心气我。"
方应看道:"只是满足她们一个小小的愿望,你在气什么?"
沈酒酸道:"气我和你这么多年来一张合影也没有,甚至连结婚照都没拍。我当初怎么就答应嫁给你了呢。"
当初两人"合谋"结婚,实在草率,结婚照没拍,也因为他的父母极力反对,所以也没有办婚宴。上午去领了张结婚证,下午就回去工作了。沈酒是直接坐飞机去出差了,等她一个星期后回到国内,方应看已经把房子准备好,短信上发了她新家的地址,这就算同居了。
沈酒回想过去两年的婚后生活,简直惨不忍睹。
除了日常的夫妻生活和吃饭睡觉,她和方应看哪有一点夫妻之间该有的生活。两人大部分的时间都被工作占据,在同一个公司同一个楼层几乎天天见面也没觉得什么不正常。如今想来,一切都太不正常。
方应看望着她生闷气的样子,很想伸出手去揉揉她的脑袋,"你要是想拍婚纱照我们可以挑一天日子补拍。"
沈酒躲开:"不必了。"
方应看眼色一沉:"沈酒,我不是一个善于讨人欢心的人。如果你不乐意,或者不开心,哪里不痛快了,你可以直接和我说出来。我不喜欢揣摩别人的心思。这很累。你我还是坦诚一点的好,你觉得呢?"
沈酒恨得咬咬牙,"我从来没有要求你讨我欢心,我也没有过得不好,是你自己想多了。你要是觉得和我一起生活很累,那就分开,我没意见。"
“你再说一遍?”
方应看的表情沉默得可怕。
周围是来往的行人,机场广播里正在播放着一则寻人启事,嘈杂的人声几乎要盖过沈酒的说话声。但是方应看还是听到了她几乎是泄愤似的话语:
"方应看,我们认识七年了,你知道我气的是什么吗,我气的是你一直都不信任我,所以才会拿叶问舟订婚这件事情来试探我。难道非要我把话说出来你才会明白吗?我心里眼里装的是谁你难道一点都看不出来吗?"
沈酒几乎是费尽了全身的力气把话全部说出来,周围依旧是人来人往的热闹,有人拥抱,有人招手挥别。机场是一个充满着离别和重逢的地方,有人欢喜,就会有人悲伤。
近在咫尺的女人充满了怨气和悲伤,方应看察觉得到,他没有过多的情绪起伏,只是十分冷静地回答道:"我知道。"
"你知道!?"
"你昨晚喝醉酒全都说出来了。"方应看面不改色道,等着她骂人。
沈酒羞地无地自容,扑上去揪住他的领带,恨不得掐他的脖子,快要丧失理智:"你既然都知道了为什么还跟我装傻!方应看,我们离婚!"
沈酒这一句话喊的很大声,引起了周围路人的注意,“离婚”这两个字更是调动了大众的八卦。方应看扯回领带,把她拥入怀中,笑容太过宠溺,"我不这么做,你不会跟我说实话。我想在你清醒的时候听你亲口说出来,幸好没有让我失望。"
“方应看你去死!”
满脸通红的沈酒朝方应看那张悠哉的脸挥拳,当然没有得逞,反而被他抱的愈发紧贴,更是趁她反抗时亲了她一口。明目张胆地在大庭广众之下,这还是第一次方应看对她作出如此亲密举的动。
沈酒瞬间安静下来,“你他妈......”
方应看轻吻她发红的眼角,向沈酒坦白心迹:"像我这种人,感情永远不是排在第一位。我当初之所以选择你,看中了你也是这样的人。如果你没问题的话,我们就这么过下去也不错。"
沈酒难以置信地看着他说出这番薄情的话,之前的深情几乎是错觉。所以说到底,他们的婚姻和感情仍旧是可有可无的存在,她只是一个他觉得适合结婚过日子的人,并不是因为他爱她,非她不可。
原本她还想再搏一把,自己努力一下,兴许对方就会把她看的重要一点。可事实是,无论她再怎么努力,感情在他那里只占一个不高不低的位子。如果换做其他女人,在一起几年成了习惯他也会认为是合适的。
这个人是不是她沈酒,也就没有任何意义了。
这次,真的完了。
"方应看,你彻头彻尾就是个混蛋!"
清脆的一巴掌甩出去,沈酒已经心痛到难以呼吸,所以没有多少力道。面对沈酒的突然变脸,方应看深深地皱起眉头,脸色阴沉的可怕,看着她离自己越来越远。
机场里还在播放那则寻人启事:
"请崔明喜小朋友的家长来机场服务台领走您的孩子。"
沈酒接完人把方应看的车开走了。
被扔在机场里的方应看打电话叫司机过来接他。回到公司,在电梯里遇到了比他早一步到的沈酒,手里牵着一个六七岁的男孩子。沈酒脸色不好,一手提着印有钢铁侠的儿童行李箱,走出电梯时对方应看说:"文件放你桌子上,记得签字。"
方应看脸色阴沉。
这两人搞得旁边的下属恨不得钻到地里面去,实在太受煎熬了。
崔明喜问他姐:"他是谁?"
沈酒说:"你前姐夫。"
方应看的脸色一下子阴沉到谷底,他抓住沈酒的手腕,发出警告:"沈酒,你不要再胡闹了,在我这里,绝对没有第二次机会。"
"这种机会你留给别的女人吧!"
沈酒甩开他的手,大步流星地朝大楼外走出去,崔明喜背着他的书包跟在后面,还不时地回头看留在原地的男人。
表盘上的数字越来越高,开车的人不停地骂脏话。
崔明喜抓紧安全带,看到前面有一个红灯,车子也逐渐慢下来,他松了一口气,拿出儿童手表来,"你超速了,还骂脏话,我要跟我爸说。"
沈酒一把抢过他的手表扔到后座上,崔明喜哇的一声哭出来。
"你哭什么!我离婚都没哭!"
崔明喜被她这么一吼,止住了哭,愣愣地看着沈酒继续开车,看着她面如土灰的脸色陷入了深思。
好不容易安静了一会,崔明喜突然解开安全带,要爬到后面去。沈酒急忙刹住车,把他揪了回来,"臭小子你干什么!知不知道这样做很危险!"
崔明喜睁大红彤彤的兔子眼睛,倔强地撅起嘴巴:"你被人欺负了,我要跟我爸说。"
童言无忌,让沈酒压抑了许久的感情如洪水般在顷刻间崩塌,她趴在方向盘上痛哭流涕。这一刻,她是真的崩溃了。
崔明喜从没见过哭的这么伤心的大人。这是他第一次见到大自己二十几岁了的表姐,学校里放冬假,被他爸莫名其妙塞给了她。飞机是他一个人坐过来的,他爸的秘书只是帮他买了机票送他上飞机而已。
这一家子的人心得有多大,才能让一个刚满6岁的孩子自己坐飞机去一座从来没到过的城市,还让一个从来没见过面的人去接他。
崔略商听到沈酒的交代一脸懵逼,她把孩子扔给他照顾一晚,他立即就抗议了:"你怎么不让他住到你家去,偏偏送到我这里来?我这里是酒吧,未成年不得入内,这小孩还在喝奶吧!"
崔明喜最讨厌别人摸他脑袋了,拍点那只讨厌的大手,抱住沈酒的手,"我不喜欢他,我要跟你走。"
"你就在这里住一晚,明天我就来接你。"沈酒蹲下身,试图跟他讲道理,"我跟那个人还有些账没有算完,办好了事我就来接你。这个崔略商叔叔是我很好的朋友。"
想起刚才她哭的那么伤心的样子,崔明喜点点头,被她说服了:"那你记得来接我,我不喜欢这个叔叔。我也不喜欢那个叔叔,你不要再被他欺负了。"
沈酒勉强笑了笑,摸摸他的脑袋:"我知道。"
崔明喜撅着嘴躲开她的手:"我也不喜欢被人摸脑袋。"
沈酒第二次的笑自然了些:"我知道。"
崔略商看着他们一大一小的互动,古怪得盯着沈酒的脸看,说道:"沈酒,你挺适合生孩子的。"
沈酒佯装要揍他:"你挺适合被我打的。"
崔略商躲开,放肆地笑起来:"我说认真的。你有没有考虑过什么时候给你家男人生孩子,估计他挺乐意的。你昨天在我这里喝醉了酒发酒疯,叫的都是他的名字,你这么爱他他知道吗?我猜应该不知道,他昨天找来时看到你那副样子还挺惊讶的。"
提起昨天……
"我离婚了。"
简短冰冷的四个字。
崔略商刹住脸上的嬉笑,震惊到目瞪口呆:"怎么回事!"
沈酒朝他苦笑道:"他就是知道我爱他才会有恃无恐,以为我不会离开。我离给他看。我要告诉他,我沈酒不是那种缺了谁就活不了的人,也不想成为谁的可有可无。"
崔略商望着沈酒离开的背影仍是一动不动,直到小腿被踢了一脚。到他膝盖高的崔明喜为他姐报仇道:"叫你嘴贱……"
崔略商:"……"
这一家大小嘴巴毒是遗传的吧?!
?
***
方应看站在自己办公室的落地窗前,从高楼上俯视脚下的芸芸众生,闪烁的灯光忽远忽近地亮起,天空尽头是漆黑的夜色。这座繁华喧嚣的城市就像被罩在一顶巨大的玻璃穹顶之下,天一亮,就消失不见,反复无常,被一只无形的手操控着一切。
活到至今,没有他得不到的东西,只有他不想要的东西。跟沈酒离婚这件事,对他来说,影响并不大,一张结婚证并没有多大的意义。即便这个女人现在想要离开他,他也不会太担忧,只要他想要的时候自然就会得到。
沈酒在门口敲了两下,他回过头,两人陷入了沉默。
“家里的东西这两天我会叫人搬走。”
说完这句话,沈酒匆匆忙忙掩上门离开。因为她怕自己再晚走一步,就走了了。她刚才在门外站了有一会儿,就看到方应看一个人站在窗前出神,在他回头看她的那一刻,有片刻的落寞从他失神的眼底晃过,看见她,不自觉扬起一个细微的笑容。
这个场景,在过去许多次她敲开方应看办公室的门时会发生。她问过他好几次,你站在那里看什么,心里在想什么。方应看总是笑笑,岔开话题。他似乎不太愿意回答这个问题。他越是回避回答,沈酒就越好奇。
曾经她以为,那是接近方应看内心最近的距离。
她傻傻地站在那里几次,从他的视角去看大楼外的世界,都不得其法。过去她很多次想要去走近他的内心,都只能站在门外原地徘徊,挖空了心思怎么去讨好这个男人,去让他足够在乎自己。现在,她止步了。
回头,还算不晚。
一夜之间,两人离婚的消息在姜川的商界和上流社会不胫而走。
没有谁敢在这个节骨眼上去触霉头,尤其是背景雄厚的方应看。沈酒就比较惨了,她虽然在事业上很成功,但终究是一个女人,在不平等的环境下免不了被人背后说事,嘲讽几句。原先多少女人嫉妒她嫁给方应看,如今人走茶凉,就要被这些女人再恶毒一遍。
早上,她去崔略商那里接崔明喜,带他去茶餐厅里吃早饭,遇到了两三个富太太。其中一个黄太太见了她,向她亲切找招呼:“商太太,你也来这里吃茶点啊?”
立即就被另外一个女人嘲笑:“人家已经跟方总离婚了,黄太太你这样叫人家会伤了陈小姐的心,以后要改口咯。”说完还假惺惺地看看周围,“幸好旁边没记者。”
沈酒对旁边的冷嘲热讽没放在心上,她跟这些向老公伸手要钱买奢侈品买珠宝的女人不一样,没了男人她照样还能赚钱,哪里会被说几句就受不了的。全当她们大清早的戏精上身,理都没理,认真点餐。
她接过店员手里的牛奶,插上吸管,递给崔明喜:“喏,小心烫。”
小孩子没睡好,一直打哈欠。
“哟!这是谁家的孩子!”那几个戏精又围拢了上来,眼睛比灯泡还亮,像是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八卦。
沈酒顺平崔明喜后脑勺翘起的一撮头发,没正眼瞧那几个女的,“我家的。”
那几个女人惊呼起来,在店里引起了不小的动静。
崔明喜吸着牛奶,拉了拉沈酒的手,不高兴地抱怨道:“我们出去吧,这几个阿姨好吵呀,笑起来跟尖叫鸡一样,我的耳朵好痛。”
沈酒被尖叫鸡的比喻逗乐了,拿过柜台上的早餐,往外面走去。
那几个女人还不依不挠地跟在后面打听八卦,问她这个男孩跟她是什么关系。沈酒被问地烦了,看了下表,看着那三个女人:“比起关心别人家的私事,你们还是去关心下自己的老公在跟谁一同用早餐。”
“沈酒,你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她们当场变脸。
其中一个人反应过激,甩了一下包,把小孩手里的牛奶打到了地上。崔明喜看着掉在地上的牛奶,两只眼睛红红的,快要哭出来。沈酒见那个女人没有一点道歉的意思,冷冷地看着她。
这个女人是一个房地产暴发户唐建华的原配,明知老公在外面彩旗飘飘也只能忍气吞声,在外还要打肿脸充胖子,狗眼看人低。下个月市里有一块地的竞标,她老公的房地产公司兰城要跟CA抢这块地。
"沈酒,你把话说清楚,刚才你是什么意思?"女人一脸凶神恶煞。
沈酒笑的客客气气:"唐总上个礼拜住在我朋友的酒店,说那里的早餐不错,唐太太有空可以去那里吃一次。"
说完,留下被气的面色铁青的女人,神清气爽地带崔明喜上车离开。
小孩坐在车里吸新打开的牛奶,看着他姐心情飞扬,"姐,你嘴真毒。"
"小孩子别懂这么多!"沈酒揉揉他的头发,嘴角上扬,"崔略商叔叔对你怎么样?"
"不好。"
"他怎么对你不好?"
崔明喜开始一件件细数崔略商的罪状:"他睡觉不穿衣服,不给我热牛奶,不给我做晚饭,还凶我说我娇生惯养,像女孩子。"
"长的这么漂亮,的确很像女孩子。"
"姐,你说什么?"
沈酒心虚道:"没什么。他真是太不像话了,怎么可以这么对我可爱的弟弟!"
崔明喜露出小恶魔的笑容:"我对他所有的女性朋友说我是他的儿子。"
"……"沈酒险些笑岔气,在心里默默地对崔略商表达由衷的同情。
早上9点半点有个项目会议,两位总裁都要参加。
但是昨天发生了那么大的"大事",项目部经理段启平估摸着也许两人之中至少会有一个人避嫌不参加,偷偷去找彭尖商量:"方总来了没?"
彭尖没什么精神:"方总9点就在办公室了。下午3点的飞机去宁北参加Kals新能源汽车发布会。会议在一点前结束不了只能提前走了。"
段启平"哦"了声,看向副总裁办公室的门,见里面没什么动静,那边小秘书拎着大包小包过来了,全是零食,"你买这么多吃的干什么?"
小秘书把东西放在桌子上,气喘吁吁道:"沈总让我买的,所以我一大早就去商场排队了。买菜的大妈大爷战斗力实在太强了!"
段启平说:"原来沈总爱吃零食。"
彭尖道:"你怎么把奶粉也买来了?"
小秘书苦哈哈道:"说起这个奶粉我就伤心,我跑了好多家商场都没买到,一查百度原来是国外的进口牌子。幸好我有个姐妹做代购的,从她那里拿了一罐。"
段启平眼皮一跳:"沈总还喝奶粉?"
彭尖指着罐子上的英文:"是给孩子喝的,5-12岁。"
小秘书拿出备忘录:"没买错,就是沈总让我买的。"她想起来了,"哦对了,沈总说今天她弟会过来。"
段启平看向彭尖:"沈总多大了?"
彭尖:"没到30。"
"沈总早!"
"早。"
"哇!好可爱的男孩子啊,沈总,这是你家的孩子吗?"
"别胡说,沈总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孩子,要有也是跟方总的。"
"……"
糟了,说错话了。
几个年轻人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都不敢再开口,尴尬地站在一旁赔笑。你推我我推你,小声地互相埋怨,也没什么坏心眼。
沈酒无所谓地耸耸肩:"是我家的,我弟。快跟哥哥姐姐们问好。"
“哥哥姐姐好。”
“太乖了!好可爱啊!”
段启平和彭尖傻站在那边,沈酒过来时让崔明喜喊他们叔叔。段启平平时和沈酒关系不错,私底下开开玩笑调侃也是常事。这次听到小孩叫别人哥哥姐姐的,到了他这里就叫叔叔了,他明显不乐意了:“叫声哥哥来听听。”
小孩眼巴巴地看向沈酒。看崔明喜一脸不情愿,沈酒忍不住笑道:“就你这张老脸,别为难人家孩子了。彭尖还没说话呢。”
彭尖人老实,傻傻笑道:“叔叔就叔叔吧。沈总,这真是你弟?”
沈酒道:“我舅舅家的儿子。”
彭尖满腹疑惑,以前方总让他调查过沈总的背景,只查出父母不在世了,家里没有其他亲人,怎么突然冒出了个舅舅来。趁着沈酒和段启平两人准备去会议室的时候,彭尖偷偷跑去,蹲在崔明喜身边问:“小弟弟,你爸爸是谁?”
小孩戒备心重,看着他,一时间没说话。
这时,对面办公室的门里走出来一个人,崔明喜抬起小脑袋往上看,不出所料看到了昨天那个让他印象深刻的冷面叔叔。
方应看留意到这个孩子在看他。一大一小,彼此看着对方,仿佛有火花交涉。夹在中间的彭尖艰难地开口道:“方总,这位是沈总的表弟,她舅舅的儿子。”
“嗯。”
方应看淡淡地应了一声,听不出多余的情绪。
原本还热闹的会议室因为方应看的出现,一下子陷入一片寂静。方应看入座后,其他开会的人纷纷把目光投向正在和段启平说话的沈酒身上。众人眼中,副总裁一副公事公办的口吻,把文件放在总裁面前,问他:“你今天要去宁北参加发布会?”
总裁回道:“嗯。”
副总裁:“几点出发?”
总裁:“三点。”
副总裁看了下表,对项目部经理段启平说:“差不多到时间了就开始吧,两个小时能结束的话就尽量在午餐前结束。”
“……”
段启平抹了把脸,打起精神,“好!”
上午十二点半,一场会议在平静中结束。
然而,最无法平静的是参加会议的下属们的心情:发生了什么事?这怎么可能!昨天刚刚离婚的两个人竟然能够在会议中谈笑风生,和平时工作中的状态没有任何区别,搞得好像离婚是假消息,方总和沈总到底是不是正常人!
离开会议室,沈酒正在低头看文件,没有留意到前面的路,要朝盆栽撞过去。彭尖捏了一把汗,正要叫住她。
方应看正在旁边和段齐平交代事情,看到这个情况,很随意地伸出一只手,牵住她的胳膊将她带回到路中间,随后又松开,继续跟段齐平谈事情。这个动作很轻,也很快,沈酒仿佛没有留意到。
看到这一幕的段齐平回头,跟后面的彭尖对视一眼,两人都在心里默默叹气。
在办公室门口分手,方应看对沈酒说:"我最晚后天回来。搬家的事等我回来再说。"
沈酒自己有一套公寓在市中心,离公司很近,在跟方应看结婚之前她就住那里。定期会有人打扫。昨天她就住的那里。
"好。"
沈酒没和他在这件事情上纠结。她不像其他女人,一旦跟对方在感情上破裂,就非要闹到老死不相往来的地步,搞得双方都累。就好像刚才在会议上,她同样公私分明,没有让个人的丝毫感情影响公司事务。
她的理智和自律正是令方应看欣赏的地方。然而有时候,方应看也对她这份近乎冷漠的理智咬牙切齿,这个女人是怎么做到这么冷静自如的?
"你先带孩子住在那里,到时候我搬出去。"怕她不同意,方应看又补充一句,"那套房子本来就是给你的,当初房产证上写的是你的名字。"
沈酒愣了下:"你没跟我说过这件事。"
方应看不经意掀眉,嘴角扬起一个轻微的弧度,略带讽刺:"你也没问过。"
"……"
沈酒哑口无言。
回到办公室里,小秘书... -->>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