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苏涵这种理智地追求,也理智地放弃,不能不说是一种对爱的达观。
在感情上,如果自己能做到像苏涵这样就好了,看来自己还是太高估自己的情商了。
那天,从周品初的住处回来后,他对她并没有更进一步的意思。这种情况让性子急的她时喜时忧,却又万般无奈。
她厌恶极了这样的自己,理智告诉她,不能再这样执迷不悟下去,不管他意下如何,她都要探究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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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年的11月中旬,人文学院都会组织游西枫山活动。
西枫山在星城的西郊,每到9月下旬,满山的枫叶逐渐变红,一直持续到11月底。漫山遍野尽染成深浅不一的红色,甚是美丽,这也是星城秋季的一大盛景。
人文学院每每特意错过10月的游览高峰期,又赶在枫叶落尽前,组织老师来领略西枫山的美景。
周六一大早,人文学院的老师们就赶来学校,坐上开往西枫山的大巴。
西郊山多,地势起伏不断,从大巴车的窗子往外望去,依稀可见低矮的缓山密林中掩映着的各式各样的私人别墅。
这一带是富人区,具体地说,是达官贵人区。此处多为休闲僻静的高档私宅,但随着这几年的开发,更多别墅和高档小区陆续建成,在此处买房置地的人也多了起来。
星城面积极大,人口众多,外来人口更是不计其数。高昂的房价、紧张的交通、激烈的竞争,让星城染上了各种各样的大城市病。
好在,大城市有大城市的好处,虽然生活压力很大,但共享资源却是又多又便利。而西枫山就是这样的资源,它的秋季美景可以让忙碌的人们暂缓脚步,停下来享受自然给予的安宁。人们换上秋装,约上好友,三三两两地登着石阶,聊着趣事,又不时停下来拍下山中枫叶的千姿万态,不亦乐乎。
林思末一行人出发时是在一起的,可走着走着,大家就拉开了距离。
赵智河虽上了岁数,但登山的步伐却是轻快矫健,转两个弯就不见了踪影;孙勤边登山边拍照,很快就落到了最后面;文澜和其他教研室的年轻同事聊着八卦,干脆在转角处的石凳上坐下来歇脚;贺维锋是运动健将,又喜欢在这个方面表现自己,登山前就立誓要争夺今年的冠军,所以早就不知疲倦地向着山顶冲去。
那山顶,早有学院工会的人等着,第一位登到山顶的老师会得到冠军奖章,回去后还能领到丰厚的奖品。
如此一来,她们教研室的人员里,只剩下自己和周品初还在不疾不徐地登着。
林思末故意与他保持距离,在他前面一段,攀登转弯时就能瞥见他的身影。
周品初也不着急,悠然地登着石阶,他更多时候,是看着前方,貌似对沿途的风景并不感兴趣。
路程已过半,他这么走着竟没有一丝疲态,倒显出神清气爽的状态。
可林思末已经累到不行,她深吸一口气,故意停下脚步,在半路等他。
“你不累吗,周老师?为什么感觉你还是很轻松的样子?”她的语调中带着埋怨。
她的脸红扑扑的,有汗珠不断从额角滑落,她故意没有拿出纸巾擦拭,就这样,用一张布满汗水的素淡的脸,对着他。
果然,周品初笑笑,几步赶上她,在她身侧站定,见她如此,便从兜里掏出一包纸巾,调侃说:“擦一擦吧,不然妆都快花了!”
周品初爱干净,随身带纸巾,是他的习惯。
林思末接过纸巾,擦了擦额头,无辜地说:“可我今天没化妆呀!”
周品初微微低头,审视她白皙莹润的脸,她的脸上确实清新寡淡,不像在办公室那般有着很职业的眼妆和唇妆,现在倒是有种玲珑剔透的少女感。
周品初语塞,只说了句“我们走吧”,便起步,与她一起拾级而上。
林思末甚是开心,但开心中又夹杂着紧张,她趁此机会让周品初帮自己拍了几张照片,然后鼓起勇气,邀他一起合照。
周品初微怔,摇摇头,道:“我不喜欢拍照。”
“可是我,还没有和你的合影呢。”林思末说道。
“你要合影做什么?我们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他淡淡地回道,拒绝的口气十分明显。
见他如此,林思末也不再坚持,又与他走了一段。
待走到下一个歇脚处,林思末扶着栏杆,眺望远处的风景,见周品初一直在身后,没有要过来的意思,她便转身,对他道:“周老师,有件事情,我一直想和你确定一下。”
周品初好奇地看着她,问:“什么事?”
林思末看着眼前的周品初,他的面容在树荫中忽明忽暗,如秋风拂过平静的水面,点点涟漪,撩起了她不安的情愫。
她抿抿嘴,说道:“那天……其实我也没有完全喝醉,还有一点意识。”
周品初的眼睛微动一下,眸色暗下来。
他“嗯”了一声,依旧面无波澜,双手下意识地收紧,等着她继续说话。
“那天我在车里,借着酒劲,是故意那么做的,虽然我确实有些醉了,但我想看看你的反应。”
“后来,周老师又带我去了你的住处,之后又对我关怀备至,我很感动,也很感激你。”
她垂下眼帘,仿佛是要问出一个让自己紧张不已的问题,声音在山风中颤抖。
“周品初,请不要讲一些什么同事之间的照顾理所应当之类的话,因为没有什么是理所应当的,我只想知道,你对我好,是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