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婉清总是会做一个梦。
梦里是一片苍茫的雪天,爸爸妈妈还有奶奶背对着她向远处走去,不论她怎样呼喊都没有人回头。
和Juan在一起后,这种即将被抛弃的感觉愈发强烈起来。即便有的时候正在和对方笑闹着,脑子里也会突然浮现出对方抛下自己远去的样子,然后就突然变得不安起来。
“怎么了?看你最近总是心不在焉的样子。”Juan一边问一边笑着把一块巧克力举到了她面前,“张嘴——啊——”
“……我不吃了,你吃吧。”曲婉清把头别到一边去,“Juan,我有点不舒服,先回去了。”
“哎!你pasta还没吃完……”话还没说完,曲婉清已经匆匆推开餐厅门走了出去,只剩下Juan对着剩了半盘子的pasta发愣。
怎么回事?不应该怀疑Juan才对啊。明明那么好的一个男孩子。内心乱了一团麻,曲婉清能做的只有不再去想。
也许内心有个黑洞的人,无论多少爱也无法填满吧。还会把试图拯救她的人都吸进去。
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远离那些温暖的人。
接下来的两周里,她很少再去联系Juan,给对方的电话也从一天四五个变成了一天一个,直到两周后的彻底消失,安静到仿佛从未出现过。
“你去哪里了?为什么不联系我了?”在她消失后的第四天,Juan在两人的聊天记录里激动地发了一大串英文,“托你的福,我这两周都没休息好。你为什么不理我?”
曲婉清删除了对话框,默默关闭了手机。如果迟早要被抛弃的话,那她必须要做那个先放手的人才能安心。毕竟从小到大,她最擅长的事情就是逃跑。
9岁的时候,家里来了个一个伺候她的小保姆,小保姆刚满20岁,相处起来就像她的大姐姐。后来进入高年级,逐渐长大的她已经不再需要两个人的照顾,奶奶便算好工资后辞退了小保姆。
小保姆走的那天,曲婉清躲在卧室里没有出去,因为一出去就会哭,而她最讨厌离别了。
爸爸失约的那年她就已经下定决心,不再用心对待任何一个人。毕竟如果从未得到过,就不会有失去时的撕心裂肺。之后的很多年,她都是这样为人处世的。这样的方法的确帮她躲避掉了很多伤害,但同时也失去了和很多人深入发展的机会。于是她就这样,每次一旦和一个人亲近起来便会忍不住破坏这段关系,然后逃跑——无法控制,屡试不爽。
而这次,相同的事情好像又要上演了。
即便内心有一个声音告诉她,这样是不对的,对后来的人是不公平的,然而她就是控制不住想要逃跑的欲望。Juan,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很害怕。
曲婉清缩在被子里,蜷成一团。手机屏上有好几个未接来电,显示的姓名是“DearJuan”。
周五,她像往常一样去咖啡屋坐到了晚上才回去。走出门时哈了一口气,寒冷的夜色中便升腾起一团白雾。
忽然就想起几个月前,也是这样寒冷的天气,以及Juan温暖的怀抱。还有摩天轮上,烟花的映照下,那个印在额头上的略带寒气的吻。而如今,她正在伤害这个带给她这一切美好的人——以一个她自己都觉得可笑的借口。
如果只是一次呢……?别人好像也没有来拯救自己的义务。曲婉清知道,自己不主动走出去的话,将永远被困在这里。
她拿出手机,拨通了那个烂熟于心的号码:“喂,Juan?要不要见个面?”
……
对面的Juan满身酒气,看起来样子很不好。
进入酒吧的前一刻,她透过门上的玻璃看到对方有些倾颓的背影,几乎没有勇气推开门走进去,生怕下一秒就会迎来铺天盖地的质问和殴打。然而走进去后,对方看见她却一下子就瘫软了下来,然后趴在桌子上傻笑起来。
“你去哪里了?”Juan看着她,桌上的酒杯哐啷一下被推倒,里面的酒撒了一桌,“我去你家敲门也不理……为什么?”
“快起来吧,我们回去。”她扶起桌上那个醉成一滩烂泥的男生。认识Juan以来,这是她第一次见他喝酒,而且是喝得这样烂醉。
“我不走!”Juan大叫起来,像个小孩子,“你为什么!……”
“嘘——”她趴在Juan耳边轻轻安抚他,“对不起。我到家再和你说好吗?先和我回出租屋。”
Juan平静了下来,打了个酒嗝,依旧喃喃着:“为什么……”然后趴在桌上不再说话。
“服务员,结账!”曲婉清冲吧台喊道。
扶着Juan回到自己出租屋的时候,曲婉清只感到对方全身的重量都压在自己身上,沉得要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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