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桐油子和虎生同时决定辍学了。

    一个要去学开车。

    一个要去当兵。

    桐油子父母一年四季做水果生意，家里只有桐油子一个孩子，原指望桐油子能够在读书这条路上有出息，光宗耀祖，可是桐油子根本就不是读书的料，除了在学校混日子还是混日子，见此状况，桐油子老爸在读书这条路上对桐油子不得不彻底失望了！既然在读书这条道上看不到希望，倒不如好好学门技术，而做水果生意进货送货是必不可少，于是就干脆叫他学开卡车了。

    虎生从小就没了父亲，是他娘一手将他拉扯大的，而他天性顽劣，他娘根本就管不住他，只得交给他舅舅管，他舅舅在县武装部工作，对他管教甚严，在家他也只服他舅舅管了。

    他舅舅认为与其让他在学校吊儿郎当的瞎混，倒不如送他去当兵，说不定几年的军营生活还可以将他磨炼成个人样来。

    铁壮、雷山、楠木每人凑了20块钱，决定在镇上的“毛毛雨”小饭店小吃一顿算是为二人送行。

    “毛毛雨”小饭店就在邮电所旁边，刚开业不久，店主是个三十多岁的中年大叔，体型有点偏胖，为人热情随和，不怎么大的门面被他装饰得很是温馨别致。

    此时天空正飘着毛毛细雨，和这酒馆的招牌刚好相呼应。

    下雨天的送别，格外多了些惆怅。

    五人就在房子的里间吃着热气腾腾的火锅，要是在平时，大家一定是欢呼雀跃，可在此时，大家的心里都觉得有几分压抑，离别的情绪萦绕在每个人的心头。

    “来，我们为虎生，油子提前走出校门有个良好的选择而干杯！”楠木率先举起酒杯，五只酒杯紧紧地碰在一起。

    “我们当中，就数我最窝囊了，我除了嘴巴油之外，基本上就没啥长处了，我知道我不是读书的料，读书不适合我，这次我很认真给我爸讲清楚了，虽然我爸心里有些生气和难过，但终于还是听从我的建议，不再强迫我读书了，他同意我去学开车，学成后就专门给家里拉货。”桐油子一气说出。

    “我就不说了，当兵一直是我的梦想！再说，除了当兵，我不知道我还能做什么?”虎生简短发言。

    “我其实蛮羡慕你俩的，我也不是读书的料，可我父母硬要我在这里把高中读完，哪怕是混也要混完。”铁壮有几分苦恼，也有几分无奈。

    “雷山，楠木，明年考大学的就看你俩了，希望到那时能够听到二位的佳音！”虎生平常话不多，此时所言分明发自肺腑了。

    “我俩会努力的！争取不让你们失望！”雷山和楠木几乎同时答道。

    ......

    五人相互说着些离别的话，喝着啤酒，不却都有点醉意，今晚一过，明天大家就各自忙碌了，此时每个人的心里都盛满不舍和惆怅。

    时间过得很快，就要放寒假了，同学们大都既紧张又激动，紧张的是就要举行期末考试了，激动的是又快要过年了。

    高二学生虽然都是大男孩了，但过年对于大伙来说依然是个不小的诱惑，积攒点钱买些自己所钟爱的东西，走走亲戚或在家感受点亲情的温暖，吃香喷喷的米饭，饮香醇醇的土家酒，放巨响的鞭炮，看美丽的烟花，扯通宵的闲谈，搓绵绵的一夜麻将......这些无不是大家在一起谈论的热点。

    放假前夕，天空中下了场大雪，远处的村舍、高山、田野，都白茫茫一片，乳白色的白雾低低地浮在灰白的苍穹中，在白雪的辉映下，天显得更亮；地也显得更为广阔。空旷的雪地上小狗夹着尾巴不时地跑来跑去，更增添了大自然的幽静。

    天就是奇怪，中午时，太阳突然钻了出来，地上的雪逐渐融化，被雪重压的树枝也慢慢恢复原状，一些地雀也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显然是饿极了。在雪地的空隙不断地寻觅着食物，然而到了下午，太阳又突然隐去了，于是天一下子又变得阴冷起来，阵阵冷风不时在校园里搅来荡去，整个雪地上一片萧瑟。

    只有一个月元旦就到了，每逢元旦，学校总要举行一次文艺晚会，各班都必须积极为此作好节目准备。

    这天天气骤然变冷，下午两节课就不上了，丁老师把他班上的一些同学叫到他房间里，发了一园炉的炭火，给楠木，铁壮他们分派了节目。

    这次晚会主要以唱歌，跳舞为主，班上会舞者甚少，仅楠木、铁壮、可可等几人。

    为了把节目搞得好一些，丁老师专门从别的班上邀请一些擅长于跳舞的同学，加以借鉴和学习。

    这时，丁老师的房间外围满了观看排练的学生，为了让所学者不至于害羞，丁老师便用纸糊了窗户，门也拴了，灯也用红纸包裹起来，整个房间便呈现出一片柔柔的暗红。录音机的乐曲有节奏的响起来，起初楠木和铁壮跳，后来有人提议让铁壮和可可跳，随着音乐的响起，在众人的热烈鼓掌下俩人终于跳了起来，首先俩人各自跳了曲劲舞，后来把曲子换了，索性跳起了交谊舞，俩人配合默契，舞步轻盈而潇洒，既不扭怩也不落俗，俩人实在是难得的好搭档，围观者赞不绝口，掌声一片，把整个房间闹得几乎摇了起来似的，可可的一只手自然地搭在铁壮的肩上，铁壮的手大方地揽住可可的腰，这情形连在一旁的丁老师也看得呆了，当即把这个节目确定下来。

    元旦节到了！

    学校决定从早自习就开始上课，吃了午饭后就不再上课了，下午自由活动，晚上便举行隆重的元旦晚会名曰“师生同乐”。

    楠木在晚上参加了集体演出后，便以“身体不大舒服”的理由向丁老师请了假，退出了演出，他在看台下悄悄找到了香怡，向她低语一番。

    “瞧你，就知道找她，连人家一饱眼福的机会都不放过。”

    “有什么好看的？不就是学校里几个熟面孔而已，再说她又不喜欢看这些，比我文艺细胞还欠缺。”

    “算了，别啰嗦了，送佛送到西，我为你热情服务就是了。”夏荷知道楠木一旦作出决定就很难更改了。

    “那就拜托你了，我保证以后不忘你的大恩大德。”

    “得了，最烦你这么油嘴了，真是个男人婆。”香怡噘起嘴径直找夏荷去了。

    “还真是个好妹妹，以后要是谁缠上她了，还真有福！”楠木看着她离去的身影暗想。

    正如楠木所料想的那样，夏荷正一人在寝室里看书，对于文艺之类，她的兴趣细胞确实太少了。

    香怡飞快地跑进寝室，见只有夏荷一人便大声道：“你这样安闲，认真，却不知外面有只猫可快要急死了。”

    “猫？”夏荷四下看了看，一时还未明白。

    “你也真是的。”香怡见夏荷没能领会自己的意思不却想笑。

    “哦，是他？我不是跟你说过叫他别总找我吗？”夏荷算是明白过来，浅浅一笑。

    “我有啥法子，谁叫他是墙做的脸，媒婆一样的嘴！反正我话已带到了，我可要去看文艺晚会了。”香怡说完便一阵风似的向操场跑去。

    夏荷放下书本，习惯性把周身整理了下，也朝外走去。

    楠木早在那棵老核桃树下恭候着，见她出来了，心里大喜，便也走出来，迎向她。

    “我不是跟你说过吗？你总是不守承诺。”夏荷忍不住埋怨道。

    “我知道，可我实在很想见你。”楠木打断她的话轻说道。

    “有你说的这么夸张吗？”夏荷一下笑起来。

    此时的夜空，一轮半圆月遥挂于半空，使得大地一片朦胧。月光透过树枝间的空隙，静静地倾洒斑斑点点在俩人身上，如梦一般。月亮实在是青春季节里最佳的超级电灯泡了。

    操场下的厅堂里，热闹的声音隐约可闻，看来晚会即将进入高潮了。

    “月亮这么好，咋俩是不是去公路上走走？”楠木提议道。

    “行吧，待在这还提心吊胆的。”夏荷主动拉起他的手。

    从老核桃树向下走一段蜿蜒的石板路就到公路上了，在月光的朗照下，公路显得一片茫白，弯弯曲曲盘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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