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掖只觉得腰间一紧,接着整个身体腾空而起,眼前也只剩一片天旋地转,只能勉强判断出,抓着自己的那人快速变了个方向,继续往城镇奔去,其他几人也疯狂叫喊着跟了上来,马蹄声夹杂着欢呼声再次响彻耳边。
韩掖本想挣扎着喊几声“各位好汉饶命,我兜里的细银都给你们”,还没来得及张嘴,便被抛了起来,然后落下,被另一人接住,又被扔出去,再被接住,就这样像只被猎人捉住的兔子一样,被任由摆布地扔来扔去。
如果是在游乐场里,这个飞在空中的项目应该会很热门。但此刻的韩掖自是截然不同的心情了,除了头晕眼花,还要时刻担心被凌空一斧子给劈了。
飞来飞去的韩掖很快就被极速的气流压得喘不过气,话是说不出了,只能在心里苦苦哀怨道:“这江湖对我不公啊!一来就被用剑架在脖子上,又被我遇到已经有大师兄的小师妹,现在,又拿我玩接传球游戏。接连这么大起大落的,我都快要看破生死了……不过,这些人真的是普通山贼吗?个个力气都这么大,我再瘦也有一百二十多斤呐……”
几名野蛮山贼玩得兴起,呼声震天,马速也是极快,每人将韩掖扔了两三次后,已经离城镇近了许多路程。虽然比徒步快了十几倍,但韩掖完全清楚,这可不是什么值得庆幸之事,这些人怎么可能会好心捎他一段路,怕是一会儿玩腻了就该了结他这个猎物了。
正担心之际,一阵嘶鸣,马群突然停了下来,而韩掖也被顺势一掷,趴倒在路旁的土堆上。
“今晚也太波折了吧,就不能让我直接穿越到酒楼里面,先好好睡上一觉吗?”韩掖被摔得手脚腹背同时在作痛,用力支撑着坐了起来,心里感慨着,“幸好身下没有坚硬的岩石树枝,不然这一下我可能就摔废了……怎么停了,又要上演哪出戏了?”
韩掖抬头一看,原来是前面又有三个中年汉子挡住了去路,而且那三人竟在路边生起了篝火,火上还串烤着似是小山猪的野味。三人席地围坐,人手一个酒葫芦,在这清冷的夜里一边烤着火一边喝酒吃肉,实在令观者垂涎。
再仔细观察,会发现那三人的穿着打扮也是相当粗犷。粗布套衫,裸踝麻鞋,背负斗笠,腰挎布袋,满身尽是常日奔波的干练,与山贼们的风格颇为相似,一看就不是俗良百姓。
大晚上的还真是热闹,荒山野岭都能遇到这么多人,这已经是第三波了吧……韩掖看看山贼,又看看前面三人,稍微松了口气。至少现在,山贼的注意力暂时不在自己身上了,而是盯上了正在享受野味的三个新目标。
面对如此一群人强马壮的山贼,那三人竟仍是若无其事地吃着喝着。烤肉滋滋作响,烈酒仰面入肠,群敌临于前却能如此快意豪爽,直看的韩掖在心里暗暗叫了一声痛快。
山贼这边可就有些不爽了,一番观察后,仍是由那个背着雕弓之人率先发难。不过他倒也没有冒然近身,而是反手取弓,迅速搭箭,但听弓弦发出一声尖锐的骤响,箭已射向了篝火旁其中一人的侧肩。
那是一把造型夸张的长弓,单听声响,便知箭矢力道极为凌厉,若被射中,就是猛兽的身躯恐怕也要被击穿。但那一行三人气势如此淡定,又岂会是泛泛之辈。果然,那被瞄准之人右手将酒葫芦按放在地,左手张开成猛禽的爪子形状,往侧面一挥,竟直接将那箭矢在空中抓成了两段!
接着,那人缓缓起身,面向众山贼,用有些沙哑的声音说道:“如此,便算是宣战了吧?”
说完,他身边另外两人也将酒肉吞下,站起了身子。不同的是,一个如树叶般直直飘起,另一个则是用三根手指轻轻点地,整个身体便如弹簧般跳了起来。
此时三人已是正面对敌,火光之下,容貌也看得更清晰了。被弓箭瞄准之人留着江湖中并不多见的寸头,脖子上戴着一串不知是尖爪还是利牙制成的项链。身轻如叶之人长发散开,其中用彩绳扎了些小辫。身如弹簧之人的头发已经半白,用一个奇怪的银灰色柱状发箍束在了脑后。三人俱是徒步空手,面容沧桑,与山贼相比虽身材并不魁梧,但脸上神色却更为凶狠。
一击未中,一个腰背环刀、头缠布巾的壮汉从众山贼中驱马走出两步,问道:“三位难道是……”
“事儿还没了,话先放一边!”寸头男子打断了环刀山贼的问话,然后立刻飞身扑向了刚刚对他射箭之人。
那弓箭山贼身手竟也异常灵敏,将长弓在周身一转,减弱了一丝寸头男子的攻势,接着向后一跃,下马落地,继续舞动长弓,竟是将弓弦用作了利刃。
寸头男子继续追击,双爪交替抓向对手,却也不敢轻易握实那挡在前面的弓弦,只能用着虚劲,不断变换着招式。
二人身法灵动,顷刻间已过了二十余招,仍未产生身体或者兵器上的对抗,不过强弱之势也已渐渐突显。弓箭山贼虽还未中爪,但已被强劲的爪风迫得有些乱了步调。又舞了几下弓弦之后,更觉快要无力抵挡,便转守为攻,大喝一声,将长弓旋转着向前一仍,然后快速从身后拔出两支箭矢,双手各握一支,扑身刺向了寸头男子。
“哼。”寸头男子似是早已在等着对手反击,轻谑一声,整个人向左移出半步,微微俯身,右臂后抻,气力贯于右爪,用力向前抓去。
单看那如恶鹰飞扑的身姿和气势,便知这一抓必是威力惊人。果然,寸头男子将飞来的长弓箭矢尽数抓断后,摧枯拉朽之势丝毫不减,一只利爪竟直接贯穿了弓箭山贼的胸膛!
鲜血并没有喷涌而出,而是安静地滴滴落下。一直到寸头男子将手拔出,弓箭山贼缓缓倒地,大片的红色才在尸体之下涌了出来。在月光和篝火的交互照映下,那红色不再是鲜艳之感,而是折射着一种灰暗的邪魅。
韩掖觉得胃里有些难受,连空气中的烤肉香气都变得催人呕吐了。
不过在场的其他人却仍旧十分冷静。
环刀山贼将身下有些躁动的骏马压住,继续了刚才的问题:“好一个飞芒鹰爪功!如此,三位果然是西北垛山三鹰无疑了吧?”
“想不到,远在东府境内,还有人识得我们三个老家伙。”寸头男子说着,走回了两个同伴身旁,将葫芦里的酒倒在右手上冲洗了两下,又仰头喝了一大口。
“如此狠辣的招式并不多见,想不认识也很难吧。”环刀山贼盯着寸头男子继续说道,“阁下用的是飞芒鹰爪功,必是三鹰中的秃鹰石镇焱了。”
“嗯。”
“另外两位……”环刀山贼又分别看向了散发细辫男子和银发后束男子,“迅鹰郭冲,使的是冥息点穴手。还有烈鹰汪鹤声,所用为清刚碎骨指!”
“对江湖之事了解得如此详细,你们想必也不是普通山贼?”刚刚露了一手的秃鹰石镇焱回道。
“哼,我闪马帮可也不是一群莽夫。”环刀山贼似是个小头目,与秃鹰石镇焱开始了嘴上的对峙。
“难怪一个小喽啰都能有些手段。”石镇焱看了看地上的弓箭山贼,说道,“有所耳闻,闪马帮也算是混得不错的山寨。”
“既然识得我们闪马帮,便好说话了。三鹰练的都是奇异怪邪的指上功夫,但无疑也都称得上一流高手,只是名声却跟我们一样,不如武功那般入流了。所以,不知三位远道而来却是为何?”
“与你们无关,无可奉告。”
“看三位行迹,应是和我们一样,都是往县郊村落方向而去,不如……”
“你们回去。”
“什么?”
“要抢劫村落,改天再去,别妨碍我们办事。”
“……”拉拢失败,行踪又被戳破和阻拦,本不愿轻易与垛山三鹰为敌的环刀山贼咬着牙沉默了几秒,继续说道,“既如此,就不要怪我们以多欺少了!”
话音一落,众山贼纷纷亮出了武器。刚刚单打独斗都能过个几十招,现在山贼数来还有七人,以七敌三,怎么看都是胜算可期。
秃鹰石镇焱嘴角一歪,笑了笑,沉声道:“既识得我三人,可也知晓我三人的规矩?”
“哼,与斗者,必见生死。”环刀山贼取刀往身前一横,吼道,“巧了,我等兄弟刀下,可也没留过活口!上!”
环刀山贼一声令下,混战开始了。
三鹰身手不俗,山贼们却也不是乌合之众。一时间,人声、马声、拳脚兵器撞击声群起,甚至还有树木轰然倒地之声。
战斗初起时,韩掖已开始慢慢向后退去。虽然也很想再观摩一番三鹰的阴邪武功,但这垛山三鹰听来也不是名门正派,不管哪边赢了,自己都难保脱险。所以,趁着此刻打斗正激烈之时,韩掖转身向城镇方向奔去。
可刚刚奔出十来米,身后却突然没了声响。韩掖停下脚步,僵着身子,慢慢转过头,赫然看见那一片凌乱的战场上,只剩三个人和八匹马还在站着。
结果并没有十分的出乎意料,三鹰很快便取胜了。
秃鹰石镇焱将再次沾满鲜血的手甩了甩,然后大喝一声,驱散了马群。烈鹰汪鹤声重新将银发束好,仍是一脸的冰冷。不过最可怕的,是散着头发的迅鹰郭冲,因为此刻,韩掖眼睁睁看着他正用如同鬼魅般的身法朝着自己飘来!
刚才的比试已经印证了,垛山三鹰的功夫比闪马帮的山贼们要高出许多,韩掖更是无从躲避,眨眼间,便觉胸口一紧,郭冲的手指已戳到了自己身上。
按那环刀山贼所述,这位迅鹰练的正是点穴的功夫,再想想他们狠辣的行事风格,这一指之下,恐怕再无生还之力。韩掖顿时万念俱灰,甚至慢慢闭上了眼睛。
不过奇怪的是,还没来得及感受到疼痛,韩掖突然觉得体内产生了一股气流,迅速窜至被点穴之处,将对手的指力完完全全地卸掉了!
迅鹰郭冲眉头一紧,“咦”了一声,立时后撤了两步。而他的两位同伴,也立刻理解了个中意思,一左一右扑上前来,与郭冲一起成围攻之势站定,将韩掖堵在了中间。
紧接着,秃鹰石镇焱身子一弯,将双爪交叉置于胸前,冲着韩掖厉声问道:“何方高手,报上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