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sp; 此时薛青桐才渐渐看到一旁的段青锋,轻唤了一声:“师父,别来无恙。”
段青锋把脸摆过去,顺便瞟了一眼金赤羽,然将枪‘伏兵’于背,一边往西走一边说到:“臭小子,好好照顾我徒儿,敢去北疆冒险,当心我宰了你!”
金赤羽无奈一笑:“我不是说了不再插手吗?”
凡冥之界的人一一北归,在攘定诸侠的力挽之下,各派终于得以保全。方圆十里之内,再难找到一丝草木的生机。这场浩战不必人口相传,强光巨响早已震动了千县百城,过不了两日它便是晋国百姓们茶余饭后的谈资。
金赤羽携着薛青桐转身向南,对武灵烁说道:“叙旧的话,我在关中的天机楼等你。”
“等我?”
金赤羽微微转了一下眼珠子,余光瞟了一眼蓝湘灵,笑道:“当然要等你,难道你现在就能动身吗?”
“我……”
这边正说着,忽见不远处的人群中顾韶华凝力于掌,慕容华道:“人都走光了,你这是做什么?”
顾韶华目不转睛的看着金赤羽,嘴角微翘说了句:“一瞬间就好,我要试试刚刚悟出的招式!”
“试试?你该不会!?”慕容华突然惊悟。
“金刃!”话音一落,忽的两道金光一闪,同时龙藏剑柄的龙珠瞬间悄悄辉映。
除了握着龙藏剑的徒梦龙,人群中只有慕容华瞟到了龙藏剑柄的微光。所有人的目光都被交手的两人瞬间的光华所吸引,顾韶华也随着光芒的消失,倒在了众目睽睽之下。
“这位小兄弟是?”金赤羽疑惑道。
“在下顾韶华,想量一量……从我刚刚的位置……到金大侠这里,有多远。”顾韶华气息断断续续,躺在地上强笑到。
金赤羽望了望他来的那个方向:“内力还行,好好努力的话,这个距离,或许可以跨越。”
上官影看了眼顾韶华笑道:“像现在这样跨越吗?”
莫非凡觉得有些无聊:“他该不会以为,这种戏码会让人感觉很励志吧?如果真是想要知道差距,那更让人觉得多此一举。”
慕容华呆呆的望着龙藏剑柄的龙珠:“万一他将来真的跨越了这个距离,你说他今日此举,会不会被人另眼相看。”
“我承认他有些本事,但将来是将来,即便我不否定他,现在也远没有到说大话的时候。”莫非凡依旧冷眼抱剑。
“所以莫兄此刻也不配拿攘定十二侠作为目标吗?”慕容华得意一笑。
“嗯?”莫非凡不知道他的话是什么意思。
金赤羽看着顾韶华礼貌的笑了笑,然后绕道缓行。顾韶华缓缓起身,心里暗暗一叹:距离竟然如此遥远!
金赤羽暂停了脚步,欣慰的笑了笑,又再度启程。他并非因为顾韶华这种自己已经司空见惯的举动而感到欣慰,而是觉得,出世近二十年,这个江湖振奋依旧,此间少年雄心如常,无论这个叫顾韶华的人结果如何,都是国之幸事。
两人从众人中间走过,经过秦烨等人身旁时,秦烨带严玉虎、韩岚、胡心月三人,忐忑拜道:师……师父”。和金赤羽一样,薛青桐不过是挂名师父,如今他们见了,只有敬重之心,并无亲切之感,师父两字出口,难免有些不太习惯。
薛青桐挽着金赤羽抬眼向前,只是云淡风轻的在行走中说了句:“重视落凤,但不必拘泥于落凤。”
目送了金赤羽,武灵烁往蓝湘灵那边迈了两步:“十七年了,雪泣剑主,过得还好吗?”
“时过境迁,武少侠如今也客套了许多。”
“我……”武灵烁竟显得有些木讷了。
“‘暗杀火神’名震天下,孤身出门,也是跟金赤羽一样怕伤及所爱吗?”
“伤及所爱?”
“呵,别装糊涂,这般年纪,总该有佳人相伴吧?”
武灵烁道:“亲恩已经故去,没有人强迫我,这生活自在,要什么伴呢?”忽然眼神渐沉,顿了顿说道:“残粉未褪,旧香尚存,不必新妆。”
蓝湘灵面如平湖,内心骤惊,突然哑了一下,然后轻蔑的眼神中又带着点笑意说道:“呵,是吗?不过你这可不算什么好话,谁家女子会承认自己是旧香残粉呢?”
武灵烁颜色稍展:“打个比喻而已,毕竟有些人,无论岁月怎么的不依不饶,她仍是鲜艳如旧。”
上官影扭着脑袋看着蓝湘灵:“哪里鲜艳了?”惹得蓝湘灵一眼瞪过去。
被这眼神一吓,他不得不转头对武灵烁:“呃……那什么,我也去天机楼了,你们尽快来啊!”说完便朝金赤羽追去。
蓝湘灵也向南走去,还对武灵烁说道:“你楞着干嘛?你不想见见金赤羽,我还想跟青桐聊会儿呢!”
“哦,好!好!”武灵烁连忙回应,赶紧跟了上去。
慕容华看着他们渐渐离去,感慨道:“听闻武灵烁前辈是西域人,而蓝湘灵前辈则生长于荆湘,因为蜀王萧克定和七绝门的事互相认识,也曾走到一起。”
“可惜最后还是分开了。”独孤雁翎忽然有些神伤。
“呵呵,独孤姑娘怎么突然敏感起来。”慕容华又接着道:“但听说他们最终是因为功体相斥、雪泣与霞耀又不相容,才没有在一起。毕竟一个是二十年练就的东西,一个是自己很重要的东西,很难两样一起抛弃。”
苏长风道:“不,他们是互相都不希望对方抛弃这两样重要的东西。”
慕容华突然有些不理解,思索道:“嗯?彼此都为对方着想,也会错过?”
莫非凡用剑柄碰了碰慕容华:“别想这些没用的,该过去慰问下徒掌门了,顺便也去扶扶那小子。”一边说着,一边用下巴指了指顾韶华。
白菲绫脸上交错着些许血迹,身上带着斑驳的伤痕,鲜红的警示着自己。她伫立在荒凉之中,望着逐渐被黑暗吞噬的凡冥教众,不禁红了眼眶。独孤雁翎安慰道:“白姑娘不必伤心,任庄主之仇,天下同力,他凡冥之界逃不了。”
“不,我只是不甘心,口口声声要报仇的我,最后竟然是靠几位前辈和各位同道才又一次保住了性命。”
“只是因为这种事吗?我记得你的武功是略胜我的,但我跟你正好相反,我即便知道自己实力不足,也愿意接下这仙灵素剑。因为我原本就打算要让自己配得上它的,所以我只有练剑的时候,没有不甘的时候。”
白菲绫稍稍舒展了心情,略带着钦佩的眼神看了看独孤雁翎:“峨眉近几十年来,还真是出了些气概不凡的人呢!”然后长舒了一口气:“还是师傅说得好,女孩子也要好好练功!”
说完,两人相视一笑,像是两朵无视严寒的染血白梅,重拾一身傲骨,向南送去暗香。
弦月凝望着金锁关外的一片狼藉,以渐渐西去来表达自己的慈悲,让位给治愈的晨光,以抚慰这群伤痕累累的青年和惨烈的大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