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满了不舍与担心。
她捏捏小虎的手,“嗯”了声,说:“我想和周易一起出去看一看。”
“依依姐……”
“你想好了吗?”朱惠娘问道。
“想好了。”周依依肯定地点头。
“想好了就好。”朱惠娘轻轻一笑,右手在围裙上揩了揩,然后慈爱地碰了碰周依依的脸,“你自小就不大爱出门,总喜欢把自己一个人藏在家里。你阿爹还在世的时候就长担心他走了以后留下你一个人怎么过。你葛叔叔在世的时候也常常跟我念叨说要是你愿意搬过来和我们一起住就好了。我们总担心你不愿意走出来,你能愿意出去看一看是好事。”她说着又看向周易。
对依依那一眼是感慨,是追忆。
对周易则是交代,是嘱咐。
“她自幼就不善与人交流,你是第一个能让她敞开心扉的人。”
“她很少要求什么,有心事都是藏在心里。如果她不说,我希望你能主动去问一问。”
“她有时可能会偷偷跑走一小会儿,躲在哪里偷偷哭。如果她不见了,我希望你能追上她,抱抱她,安慰她,然后告诉她,我在这里陪着你,不用怕。”
“她爱吃红烧肉,爱喝酸梅汤,爱什么事儿都一个人默默抗。我希望,你能时时陪着她,在她难过的时候告诉她别难过,在她失落的时候告诉她你其实很棒,在她孤单的时候告诉她你会陪着她,在她生辰的那一天跟她说一句生辰快乐啊依依。”
“哦,对了,她的生辰是在中秋的前一天,八月十四,很好记,麻烦你记着。”
周依依眼泪再一次稀里哗啦地止不住了。
朱惠娘也说红了眼框,歇一口气,继续道:“这些……婶婶在这里拜托你。”说着还要对周易弯腰拜礼。
“婶婶……”
“夫人客气。”
周易双手托扶,阻止了朱惠娘的大礼。
朱惠娘目光坚定地望着他。
周易伸手作揖,躬身端端正正施了一礼。
“晚辈定不负夫人所托。”
朱惠娘终于松了口气,又摸了摸周依依的小脸,露出一抹慈爱的笑容道:“中午就在婶婶这用饭,用了饭我们送你们出门。”
这一顿饭吃得是眼泪汪汪。
朱惠娘毕竟年龄摆在那,知道情绪不外泄,知道克制,眼眶泛红已是极限了。葛小虎抽抽搭搭,金豆子掉个不停,鼻涕虫也冒个不停。周依依上午刚刚才大哭过一场,这会儿又被触碰到了脆弱的小心灵,感动与不舍纠缠在一起也是鼻涕眼泪一并流。
而坐在这三人堆里,唯一一个面不改色的周易就多少被动而客观的显得有些置身事外的冷漠了。
不是说这小丫头有什么情绪都藏在心里的吗?怎么这半天还没过就哭了两大回了?
周易额角抽了抽,忽然想到了他这一身还没换的衣服。
时间终是不等人的,尤其在离别的时候显得尤为深刻。
好像刚吃完饭,未时三刻就到了。
朱惠娘带着小虎一路将周依依和周易送到村头。
“婶婶……”
真到了离开的这一刻,千言万语哽在喉头都不知道要说什么。
“好了,我们就送到这里了,趁着天色还亮,你们快走吧,早点出发趁天黑前还能找个好点的落脚处。”
周易等在前方。
“婶婶……”
“不用担心我们。”朱惠娘牵着小虎的手,眼睛里却闪着温暖的光,“我梦见你葛叔叔了,在刘勇被抓的那一晚。”
“我也梦到了!我也梦到爹爹了!”小虎踮着脚忙道。
“他很好,我也很好,我们都很好。”像是想到了什么,朱惠娘脸上慢慢浮起浅浅的笑,“你葛叔叔托我谢谢你,她说是你救了他,是你帮我们见到了面。”
周依依慢慢瞪大了眼。
“从来没有什么天煞孤星。”
“依依,你是黑暗里的光,是冲破宿命的指引。是你指引着阿松找到了我们,找到了真相。”
“依依,你是我们的恩人。”
“在想什么?”周易问道。
“没……没什么。”周依依摇头,忍不住又回头看去,好像还能看见朱惠娘牵着小虎远远地在跟她挥手。
依依,你记住,你是黑暗里的光,是冲破宿命的指引。
卷一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