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子建模工程师赵副组长,W市雕刻专家晴子、我,和另外一个西北来的文物修复师小王。
还有不断开裂的“东周铜建鼓座”。
百年来都没能化解的问题,未必我们五个抓抓头发就能找到头绪。万组长提议我们五人轮班倒,24小时监控鼓座,在修复图出来之前,先测算具体损害速度,明确我们还剩多少时间。
没有更好的办法,大家一致同意。
他们三个今天刚到W市,还没有安顿下来,我和晴子在本地工作,晴子是女生,本着怜香惜玉的心思,第一夜的任务自然而然落在了我身上。
我爽快答应了。
晚饭后大家和我道别后挨个离去,只有万组长还在研究室里,搬来两个小马扎,陪我一起在鼓座旁边坐下。
“成功修复的可能性大吗?”他问我。
“模具浇筑,拼形,焊接。三个月,恐怕可能性不大。”
万组长轻轻叹了口气,又问:“你喜欢看历史书?”
“以前喜欢。”我老实回答,“后来不喜欢了。”
“为什么?”
“离生活太远。”
我说的是实话,浪漫主义的历史在如今实用主义的社会里格格不入。就像目前工具书占据了五分之四的书店一样,大家忙着填饱肚子,不再需要精神食粮。
“你觉不觉得,我们跟从前那个礼崩乐坏的时代越来越像了。”
万组长的话并不像疑问句,我看着他,不觉想起老杨。
可能是我太无趣,他在研究室里踱步了一会儿,想不出什么良策,也背起笔记本电脑回酒店休息了。
我拨通了老杨的电话。
“喂,杨教授。”
老杨接到我的电话似乎很意外,那头传来疑惑的声音:“小周?有什么事找我,你不会辞职了吧?”
“我没有……”
无奈之下,我把鼓座开裂的事情详细告知老杨。
电话那边沉默了一会儿。
“杨教授?老杨?”
“我在。”
老杨听起来心情不太好。
他给我讲了另一件文物无端开裂,最后消失的故事,也是几十年前,海昏侯墓出土的《齐论语》竹简。那时考古学还没有式微,老杨的父亲当年作为古文字学家参与考古挖掘,和众多同事一起将《齐论语》修复编定。几片竹简他视若珍宝,展出后,每逢休假,他都要到博物馆里看看他的老友。
突然有一天,竹简上出现了莫名裂缝,不论以何种技术修复都无法挽回,没几个月,竹简就化为一摊齑粉。
与此同时,传闻有些博物馆也出现了文物自毁的事件。
老杨语重心长地说:“祖先正在抛弃我们。”
那是他父亲说的,我在论文参考资料里见过。
按照老杨的说法,最近几年,几十年间,文物开裂消失是一种极端的“自毁”行为。
我不信。
它们只是死物,或许用储藏设备失温,滋生其他元素分解文物,在我这儿来得更靠谱一些。
见我不以为然,老杨主动挂了电话。
他话里还是一再叮嘱我:文物,都有生命。
我作为文物修复师,要敬畏文物的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