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三岁的小孩,草鞋或赤脚,单衣单裤,带着一股海腥味。
“这帮削了皮的矮冬瓜是什么来路?”方觉小声问道。
“除了倭寇还能是什么,趁我大明内乱,又死灰复燃了。”方君右道。
“嚯,冤家路窄。”方觉的太奶奶曾被侵华日军抓做慰安妇,他心想此时手下要是有个二营长就好了,大炮开兮轰他娘!
三人随着倭寇行进移步侧窗,只见倭寇们三五一伙,分闯各户,抓出青壮男子。
“奇怪。”方君左道。
“怎么了?”方觉问。
“以往倭寇犯境,只知烧杀掳掠,行事无章法,这伙倭寇却行动有素,只抓青壮男子,不图其他,实在蹊跷。”方君左道。
“逼良为寇?”方觉道。
“我只听过逼良为娼。”方君右道。
这时五个倭寇回身朝祠堂走来,方君左盘算着若回密室,一旦被发现不好施展,于是从袖中甩出一条百练索抓住横梁,用力一拉定死,踏柱上梁,两兄弟合力将方觉弄上来,最后是方君右,凭他那股利落劲,上辈子至少是个二级保护动物。
梁上一片漆黑,三人伏在上面,十分隐蔽。
倭寇踢门进来,果然没注意到梁上三人,他们一番搜查什么也没捞着,竟将神龛里的神主抄落一地,这番行径无异于刨人祖坟,他们受身材所限,碰不到最顶上那块神主,并未发现密室。
方觉心中暗骂:“这帮狗日的,根上就不是东西!”
方君右满头青筋暴凸,恨不得立刻跳下去,拧下他们五个的脑袋串一串糖葫芦,方君左摁住他的肩膀,瞪住他不许妄动。
敌众我寡,硬拼确非上策。
下面五个倭寇越发放肆,对地上的神主或踢或踩或吐口水,或捡起来互相丢着玩,一人立起一块神主,一刀两半如同劈柴,他们叽里呱啦满嘴鸟语,笑声狂妄。
好死不死的,一只不嫌事大的蜘蛛落到方觉后颈上,方觉生来只怕三件事,一怕死,二怕婚,三怕虫子。他忍住没出声,迅即拨走蜘蛛,不巧正落到劈柴倭寇的天灵盖上。
那倭寇缓缓仰头,方君左眼疾手快,迎着他眉心甩手就是一针,同白天一样,他当即面色青黑,僵死原地。方君右跳下横梁,飞脚踢死一人,顺势大棍横舞再毙一个,可惜倭寇们分得太散,没法一次搞定。
三对五的局面,眨眼变成了三对二,如果方觉也勉强算一个的话。
面对方君右这等虎背狼腰的八尺猛汉,剩下那两个倭寇居然毫无惧色,抽刀便战,个头虽不大,胆子是真肥,怪不得后代那么膨胀!
他们使刀较白天的官兵凌厉许多,且攻守配合得当,时而上下齐攻,时而左右夹击,交手七八个回合不落下风,但他们不知道梁上还有人。
其中一人使出翻地滚躲开方君右的棍击,方君左趁机祭出百练索,抓住那人的脖子,百练索末端是带机关的铁手,越拉越紧,直至活活掐爆,死状无比痛苦。
另一名倭寇自知不敌,不敢再恋战,掏出两颗丸子,捂住眼睛,往地下一摔。
方君左也急忙闭眼,同时捂住方觉眼睛,道:“弟弟闭眼!”
丸子爆出闪光,白烟滚滚,像十九世纪的箱式照相机,方君右不及反应,两眼被晃得一片白茫茫,那倭寇趁机开溜。
要让他跑出去,这波就完了。
方君左一摸腰间,银针已尽,而那百练索本是攀爬工具,无法远程收回,仓促间他只得掷出折扇,正中那倭寇脚踝。那倭寇脚一崴摔倒在地,刀也脱手,半天爬不起来,张大了嘴巴喊不出声,从衣服里掏出个哨子,看样子是个哑巴。
方君左再无东西可掷,火速翻身下来,捡了把刀赶过去。
要说有些事书生还是不如跑江湖的有经验,方觉不假思索,脱下鞋子扔过去,好在他这个十八线魔术师套环扔得还算准,赶在哨子入口前,给哑巴倭寇嘴巴呼上一鞋印,撞飞了哨子。
方觉满脸兴奋,暗道:“太奶奶,孙子给您报仇了!”
尽管这时他太奶奶还不知在哪呢。
哑巴倭寇捡起刀,方觉遂将另一只鞋也扔过去,把刀碰掉,方君左急得满头大汗,总算及时赶到,他一刀斩下哑巴倭寇的头颅,血溅了他半个身子。
方君右缓过来,憋了一肚子火,斗性大起,道:“妈的,敢晃我眼睛,今天非要叫这帮臭鱼烂虾求爷爷告奶奶不可!”说罢便要冲出去找贼众杀个痛快。
方君左拦下他,道:“我等身负家国重任,凡事当以大局为先,不可图一时之快。”
方觉从梁上下来,道:“傻小子,咱就三个人,能占到便宜就不错了,你还想搞个百人斩不成?”
方君右一脸不甘,道:“嗐!算这帮孙子走运,下回定要杀他们片甲不留。”
大门外无人,但为防万一,三人仍选择翻窗出去,贴着祠堂外墙摸到村口,眼看就要逃出生天,不料前方哨声突响,原来这伙倭寇在村外还留了巡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