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州一府三县的供给两日就抵达了。
一车接一车的药材和粮食,从城中四散到县医署、司药局、光源寺等各处衙门。
调派来的士兵也在城西日夜兼程施工,疠迁所三日内就能完工。
现下车马已经行驶至最后一处广源寺,在正门口停着。寺里的僧人们忙着把东西把车上装载的货物搬下来。
“小心点,生鸡子易碎。”县医署有张伯道看着,郭旭便来光源寺和其他地方巡视。
这些地方也有患者聚集,而且遭了劫掠,情况更严重。若想尽快治好瘟疫,多设集中点,加派人手,日夜兼程,是唯一提高效率的办法。
“大人!您快看!”正卸货的小僧侣惊慌的指着远处的黑烟。
郭旭定睛一看,离他们不远处,有一舍房屋着了火。
火势越烧越大,火苗已跃上屋顶。浓重的黑眼腾云之上,烧焦的味道连这里都闻得到。
那里不是县医署吗?他刚才县医署过来,对这个方向再熟悉不过。
坏了!县里房舍多为茅草、木梁,照这个风向继续吹得话,一会就烧过来了。
“快!不卸货了!往县外撤!”郭旭慌忙喊道。
光源寺里的一众僧人听了,随即听令后撤。
现下风向不定,郭旭命人通知各处尽快撤离,保全粮草。他一把老骨头,骑术不佳,顾不得面子,撩起衣摆就往县医署跑。
随行的行令兵,从背后抽出响箭,弯弓向天,接连射出三发响箭,发出穿破空气的声音,天空闪过三簇火花。
消息报到梁有涓那里时,他刚脱下大氅,端起茶杯,椅子还没坐热。眼里的怒火要烧穿来报者的翎甲,吓得武官瑟瑟发抖。他强压着怒火,带着一众侍卫,直奔城楼巡防营。
梁有涓一脚踹开了巡防营阁楼里的木门,再也不强压怒火:“吕鸣!你好大的胆子!”
上等烟丝暖炭的香气迎面扑来,立刻将破门而入之人脸上、身上的落雪化开。
吕鸣看着莫名其妙冲进来的一群人,湿漉漉的额发下,是梁有涓怒不可遏的双眼。
“敢问郭大人,这天气这么冷,我烧点炭碍着您的眼啦?”
梁有涓看着吕鸣猖狂的嘴脸,脸上神色山雨欲来。
但他还是深吸一口气,恢复了冷静。他掂量着眼前嚣张至极的人。吕鸣的靠山是刑部侍郎邹兴,如果他今天把吕鸣拿下,那么得罪的是整个刑部。
梁有涓眼下的鹰翳更重了:“不知澧县的火,吕大人准备让他烧到几时。”
闻此,吕鸣眼里才有了些异样,他愣住了。
吕鸣能从刑部一路提拔至今日的地位,靠的就是人挡杀人,佛挡杀佛的狠劲。用刑毒辣,态度嚣张,是刑部邹兴一行里豢养的头号鹰犬。
梁有涓不知道他为何此时装聋作哑,平时叫嚣不已的模样不复存在。
吕鸣一脸莫名其妙又坦然的回道:“这火不是我放的。”
城楼上的巡防营内气氛将至冰点。
梁有涓分明在吕鸣眼中看到惊愕和讶异。
“梁大人,我吕鸣向来敢作敢当。放火烧城我是提议过。但现下我们到城中不过三日,我要是真想放,也不会在这个时候。”
“吕大人治疫多方,这把火什么时候烧,心里都是有定数的。”梁有涓言下之意跃然而出。
吕鸣被这质疑惹火了。
“梁有涓,你敢说你没想过?”吕鸣站起来喝道:“治疫时间有限,若是二十日之后还不见好转,放火烧城本就是例行公事。”
算了,跟他争这个没意义。
吕鸣解开他最近一直在研读的地形图,唰”的一声,斑驳的牛皮卷上的内容豁然而现。
“你梁有涓打的什么主意我清清楚楚。你此番跑到随州城里,表面上是为借调物资,实际上不就是为了躲个清闲,暗中观察吗。治疫的情况有所好转,你就立即调派物资回程。如果不好转,你就会借故各司府衙门推脱责任,靠这个活计拖延时间,等我放火烧城,再回来领罪。若是圣上真的怪罪,你干调派物资的差事,最多是下个办事不利的罪名,总归你是两面得好的。我说的对与不对。”
吕鸣尖锐的分析,吓得两边随从侍官直捂耳朵。
梁有涓始终不发一语,脸上的神情忽明忽暗。
吕鸣说得不错,他确实抱了这个心思。但几十年的官场风雨,早就让他练就了一身喜怒不形于色的功夫。
他快速分析这场火的利弊。看样子,确实不是吕鸣放的。不管谁是始作俑者,现下县医署已经找到救治的方法,救疫的是有可能成功的。那么,这场火必须要尽快扑灭。
梁有涓立马回转思路,召集一众兵...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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