色。
“哇!”冬藏突然失去拽住的力道,宽松的衣袍又被她踩到脚下,全身的疼痛都还没来得及想。
冬藏紧紧抱住自己的身子翻滚在小坡上,如刀尖火浴上的折疼,脸上被旁边支出的干木划过长长的一条血痕,吃了一嘴的泥土,嘴巴都被磕破。
好不容易停稳了下来,腥臭的泥土味让人作呕,她瘫躺在地上,周身的疼痛促使让他起不来身,四周漆黑又看不清东西。
万花一不知道哪里燃起的火木渐渐靠近坡下,随着少年步伐越来越近,冬藏才看清那股恶臭的味道来源。
躺在地上的人脂肪泛着油汪汪的黄色液体上面还拱着白蛆,绿色的腐肉时不时有白骨渗出,深红的血肉早已凝臭上面还有苍蝇相扑。
她是没疯,迟早都要被这疯女人给逼疯,那一瞬间哪还有什么疼痛,她撑起身子手背捂住鼻子忍不住将晚上还未消化完的食物残渣呕了出来。
万花一举着火枝,皱着眉头站在原地他并未想踏进这茫茫尸骨之中,他也是受不住从怀中掏出一块黑色的锦帕捂住口鼻,身子发麻。
不仅是视觉,嗅觉,连带白蛆拱着身子吃那油汪汪的身体时的听觉,踩在这片土地的触觉。像是池中的白莲强制受到了淤泥的侵染。
霍容一路携着宁烟小跑看到万花一燃起的木枝,一片血海尸骨中只有一个活人。
“晏哥哥……”宁烟拉住霍容,掩着面纱隔了好远她都闻到此地十里臭味
茫海尸骨让她看得毛骨耸立,霍容轻轻拍了拍她的手,正欲踏步前去将尸坑唯一的活人带回来时。
前面的少年扔了火枝,一踏轻功立在茫茫尸骨中唯一一处干净的地方。
“起来。”
“疼,起不来……”小姑娘梗着哭腔。
万花一屏住呼吸,扎住马步,将冬藏轻轻一题横抱在怀中,丹心一发衣袍飘扬如仙人降世。
陆陆续续有些已经醒了酒的将士跑来,玄武将士看到这一幕表情没太多变化,生死战场他们早都看淡。
众人皆为怪异看到万小世子,他什么时候如此善良了,以前连路上脏了的雨水都不愿下地踩如今混进林尸里去捞一个满身混着臭味的丫头?更为怪异的是,这丫头身上的衣着明显是男人的款式,在小姑娘身上穿着松松垮垮的,无论是刺绣还是布料都是很像万花一的品味。
“万小世子。”
见他要走,霍容心中的气候有些沉不住,一双有力的手稳住万花一的肩膀。
“放开。”
“万小世子,阿藏为女子你这样多有不便!”
“你什么时候还是个女子我竟不知?”这个时候他还得出趣来笑问着怀里的丫头
怀里的人闷着不吭声,情绪依旧还在那乱葬尸骸里没回过神,身子抖动的剧烈。
“将军的事就是平息战乱,保护好万里江山!”少年眸子嚣张,不输这尸骨的阴森韵味。
宁烟迈着小步子跟在万花一后面,看到少年将冬藏放回了营帐,她才冒了出来。
“阿藏姑娘由我来照料吧!”她语气轻柔又怕碰了这万花一不知什么时候会发作的霉头
少年也未答话,放下人儿也就离开了营帐。
宁烟找来一套自己的衣裳,床上的人身上磕磕绊绊紫色的淤青不少,神志有些恍惚发着抖,她脸色苍白,眼下微微泛着浊青,宁烟简单用热水给冬藏擦拭一番。
“宁烟姐姐我怕!”小姑娘可怜巴巴抓住床旁边的人儿,又不舍她离开
“没事了没事了,我在的我在的。”她声气温柔,像一个母亲照顾自己的孩子一拍边轻拍小姑娘的后背边唱着民间的小调哄着床上的人儿入睡。
“月下蝶影花枯荣,青衫席卷万里醒”
“弯月儿亮,娃娃笑~”
冬藏听到这句神经里马绷起甩开宁烟的手,她紧紧捂住自己的双耳。
宁烟有些慌了,不知道唱的哪一句出了错。
……
“月儿亮~娃娃笑”
“坑里的人脸血汪汪~”
疯女人抱着一堆杂草不知是哭还是在笑,完全不顾手臂上血淋淋的伤口
本是意气风发的少年,透着的是有担山河之重的气势,身上的张扬收了起来,更多的是少年散发的怒气袭人。
疯女人吓得后退了几步,装疯卖傻喊着“我没看到,什么都没看到!”
万花一金弯刀握住在手,青筋爆跳动作之快,将到横架在女人脖子上,红色的血珠被打开了封口一样往外渗。
“你要再装疯卖傻,小爷只能送你去阴曹地府卖!”少年眼里的红血丝有些瘆人
疯女人果然收起装疯卖傻之相,不知在思虑什么,神情正常却不吐一语。
玄武将士翻查完这坑海里的尸骨,有的人还是没忍住躲在树林里呕了出来,战场上的都是热血刚倒下的尸首,可这坑里的尸首死了至少一月有余。
“报告将军,尸堆里的人多数为女子,男子不到女子的三分之一。”
“女子年纪相仿在十九至二四之间,男子年纪全在五岁有余。”
到底是何人有这般怪癖?
“还有发现什么吗?”
“每人右脚上绑有一条红丝带。”
“如何死的?”
“这……将军,她们死相怪异,没有刀剑损伤外皮,奇怪的是每个人眼部都是爆出来的还有黑色的虫子蠕动。”
除了这些线索再无其他,他左右思虑总觉得这死相莫过于熟悉,却想不出哪里熟悉!
“烧了!”
疯女人看着万花一笑了笑,指尖抹过喉间渗出的血液舔舐在唇边,铁腥的味道在口腔蔓延,她好像很满意,笑着说道。
“回来了,都回来了,你怕不怕?”她疯狂大笑起来,也不畏惧生死逮住小金弯刀狠狠将脖子一抹
红血喷飞,倒地不起。
少年只觉得浑浑噩噩走到池子边,整个人浸了进去。
像是十四年前的变故,无助无力看着至亲之人被一群贱民祭祀在天坛。
无能为力的感觉铺卷而来,池子里的水像泥鳅一样钻进少年的口鼻,窒息的感觉一瞬间让他觉得释放。
万花一凭着最后一丝毅力站起身子来,口鼻呛进肺腑让他难受,他怕什么,他为何要逃?该怕的人是他们!
被疯女人咬过的地方像火灼烧般疼痛,手臂上蔓延着黑色的血管,血管里面一拱一拱像里面塞了个毛毛虫进去。
天色渐渐亮了起来,冬藏稍许眯了一会起来时神色也稳定下来,宁烟眼下有一层浊青色趴在床边。
冬藏只觉得有愧与宁烟姐姐,她刚将被褥披在宁烟身上,温柔的人儿起来并未责怪她,反而还很关心问着她好些没。
八角端着两碗羹汤走进营帐里,知春在旁有些不爽看着冬藏,这丫头什么命还让小姐亲自照顾她?
“万小世子呢?”
“不知道啊,一大早就没见到他人。”八角放下羹汤挠了挠后脑勺
冬藏翻开薄被穿上脚下的绣鞋就要往外跑,刚掀开帘子就看见小霍站在外面。
“将军,你有看见万小世子吗?”
“阿藏为何要与我如此陌生?是我哪里对不住你?”他能感受到小姑娘看着他的眼神都变得有些淡薄更像是陌生,反而与那不成型的魔头混的交好。
“不是,我现在真的很急。”
“下了山你就对我不理睬了。”眼前牛高马大的男子竟然有一丝委屈
“山上没有规矩是我莽撞,在山下我还是恭恭敬敬喊你一声将军,免得被有心之人扣了帽子。”下意识她却往许庆风跟着将士讲话的方向看了一眼就急匆匆跑了出去。
还是那片清列石泉,少年的皮肤被泡的泛白肿皱,几条青蛇咬在他的手臂上,黑色的青筋爆裂,冬藏忍着头皮发麻靠近少年,万花一眉头凝皱看似憋着巨大的痛苦。
冬藏来不及多想,硬着头皮捏住青蛇的七寸就使出全身力气往外扔了出去
万花一的脉搏杂乱的跳动,呼吸萦乱,连她都看不出是什么。
“滚开。”
好心当成驴肝肺的狗东西,随随便便就可以对她呼来唤去吗?她偏要给这人一点颜色瞧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