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不敢看,又不敢发出半点声音,咬得嘴唇都破了,时间仿佛如冰一样冻结……
“好了。”
终于有低低地喘息声透进了她的耳中。她抹了一把眼睛,扭头看,焱殇脸色发白,一身湿透,宛如刚从水里爬出来一般。
“没事了,你哭什么,又不是你疼。”他冲青鸢笑了笑。
“讨厌鬼。”青鸢跺脚,走得更远了。
她知道跟着他,一定会经历这些事,刀光剑影,风吹雨打,说不定哪天就一箭扎透他的身体,让他血涌如泉……只要这样想想,她都觉得不寒而栗,如坠冰窖。
“我用了镇麻药,不要担心了。”焱殇放下袖子,好笑地看着青鸢说。
“我才不担心,又不是我疼。”青鸢终于平静了一些,跑回他身边看他的手,红通通的,像十根小萝卜!
“属下去准备好热水,主子洗一洗。”
祈掌柜也是满头大汗,分筋错骨是一种酷刑,刚用了药物,但是当药的效果散去之后,焱殇还有一阵剧痛。
焱殇点头,让众人退下去。
青鸢拉着他坐下,小声说:“看你以后还张扬,一个芸桃就把你折腾住了,疼了活该。”
“是,爱妻的教诲,为夫谨记在心。”他笑笑,揽着她往膝头坐。
“你还有劲抱我呢。”青鸢窝在他身前,手指在他的手背上轻轻抚摸。
“我又不是棉花做的。”
“那你也不是铁打的……”青鸢立刻抵了他一句。
他沉默了半天,抚着她的长发不出声。
“焱殇,我知道你的心大,你憋屈了这么多年,想成就事业。但你真不是铁打的,不要这样逼自己。”青鸢捧着他的脸,眼眶红透了,晶莹蓄了满满两汪,随时会决堤而下。
他忍不住把唇贴过去,柔柔地落在她的眼睛上,舌尖从她的眼角舔过,低喃道:“放心,有你呢,我永远不会败。”
青鸢合着眼睛,任他亲吻。他的声音醇厚温柔,缓缓入耳。
“是我带你走进了我的天下,我这里很乱,前程未定。所以我站得直,你才走得稳。就算为了你,我永远不能败、不会败。我承诺过你,要为你遮风挡雨,为你建起九重宫阙,为你披上锦绣衣裳,为你的乌发簪上明珠华翠……男人说话当算数。”
“焱殇……你还真会说话……越说越好听……”
青鸢想开玩笑,眼泪却没能止住,疯了一样地涌了出来。她就是这么俗,听他说好听的,就高兴得要命。物质不是证明爱情的唯一,但物质又能让你看清这男人的心,他用尽他所有能给的东西爱着你。
青鸢以前觉得,只要有爱情,两个人一起面对生活就好了。但不是这样的,若那男人爱你,他会用心的,他会想让你过得好,会想让你生活舒适,不担忧奔波,不受风吹雨打,他会把你牢牢地护在羽翼之下。
“哎,这回是丢了脸了。”他又苦笑,抬起双手看。
青鸢赶紧安慰他,捧着他满掌的“小萝卜”贴住了脸颊,“哪有丢脸,你是以身渡魔,你多伟大啊……”
“还能这样说?你又不是浮灯,怎么,还惦记那和尚呢?那和尚未必能这样抱着你,让你在他怀里靠一靠?你们女人最爱的,不就是男人的胸膛?”焱殇低笑着,给她擦满脸的眼泪。
“你手上都长萝卜了,还胡说八道。”青鸢破啼为笑。
“主子,水好了。”祈掌柜带着几人抬着浴桶、捧着干净衣裳进来,小声问:“主子,今儿还赶回去吗?要不要留着吃顿团圆饭。”
“太后才回来,会不会等我们?”青鸢看着焱殇问。
“嗯,回去。”焱殇点头,示意几人退下,与青鸢一起
更衣沐浴。
青鸢站在浴
桶中,这角度正好能看到小窗外的那些铁匠,长年累月的劳作,让这些人身体强壮,肌肉结实,挥汗如雨时,身上泛着一层光泽,男人味十足。
“还看,你羞不羞?”焱殇凑过来看了一眼,扳着她的小脸问。
“我才不怕羞呢。”青鸢撇嘴,小声说:“我们那里的男模,才穿个裤
头就能往T台上走。”
焱殇这时觉得,他应该好好问问她的事,她或者真不是胡编。
“早说不是胡编了,我说真话你都不听,你脑子里只有自大……”青鸢摁着眉心叹气。
“姑娘,再说一次听听!”焱殇滚烫的胸膛整个压过来,把她紧挤在木桶上,想要“教训”一下这孩子。
青鸢扭动着身子,往他扣在身前的手上拍了一下,笑道:“就戳你的脸面。”
她只是轻轻地打,焱殇的手一阵剧痛,药效已经开始消失,筋骨如同在遭受酷刑。
“嗯。”他闷哼。
“痛?”听着他的吸气声,青鸢双眼一亮,托着他的手指往上扳……
“你……”焱殇一身冷汗狂冒!
“我总算治你一回,我看你得意,我看你逮着我就掐……”
青鸢大笑起来!娇小的身子在他身上滚来滚去,滚去滚来,蹭得他一身发烫,又突然往他的手指上打一下,气得焱殇发狂……
这姑娘,到底是真爱他呢,还是真爱折磨他?
但为什么,这样被她折磨着,焱殇心里却满胀着无法言喻的喜悦,她每一声笑都能在他灵魂深处掀起重重波涛,推着他往幸福的彼岸游去。
果然,这人一辈子啊,真得找一个自己爱的人,如此一来,漫漫长途才不会觉得枯燥无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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幻尘宫中。
卫长风已在湖边小亭中坐了大半天,长长的白发在风里轻飘着,一身银色华服垂到地上,手里的茶已经凉透,而他只是这样坐着,幽幽深瞳平静地看向湖心飞舞的小珍珠。
几片白羽从空中飘落,他身形突然掠起,如一片白色的云,飘至湖心,落于湖心的冰上,接住了小珍珠跌下的羽毛,放到鼻下轻轻地扫了一下,轻轻叹息。
他故意不让小珍珠回去,他很生气,那小女子居然为了焱殇与他唤鸟相抗……他的气全堵在胸口,几乎快要爆炸了。
亭外的门
徒们跪了一圈,他们身后大大小小的箱子重重叠叠,足有上千只。
先不说箱子里放的金银宝物,单看其中几只花梨木雕成的大箱子,已是价值不菲。
为了讨好这个能卜人前程命运的玄尘宫新任宫主,各路英雄豪杰不惜血本,狠砸过来,只想从他这里得到只字片语有关前程的提示。
这其中有王亲贵戚,也有江湖赫赫有名的人物,甚至有人远从珠璃和大南赶来。没有人不怕死,没有人不想长命百岁,没有人不喜欢金银财宝,没有人不想得到呼风唤雨的权力。
这求见卫长风的热况一直持续,但卫长风只收礼,不见人,只让人拿着他们递上来的生辰八字看看,随手掐掐,有前程的就回出去,没希望、死得快的就让门人出去对着别人摇摇头。于是那人立刻灰了脸色,连连磕头,希望得到卫长风的一只箴言,求得半点玄机。
“门主,青临门的掌门为他儿子求命,他儿子说是中了魔,已经卧病半年,天天说胡话。”
“有病看大夫。”
卫长风头也不回,银色长袍在冰上拖着,随着他的步子,湖心上冰层开始裂开,开始是一条窄缝,慢慢地就开始向四周裂散而去。
门徒们静看着,惊诧于他内力的深不可测,也臣服于他此时淡定到不可动摇的魄力。
他原本就是这样的人,隐藏于他身体里的那些力量只是在寻找着一个突破口,然后磅礴喷涌。他终于走到了小湖的另一端,岸边是一片白色腊梅林,重重瓣瓣地开着,在凉光里妖娆。他停住脚步,掐了一枝梅花。小珍珠落在了梅枝上,冲他啾鸣。
“想她?不要想了,她的心不在我身上,你也不必再回去,让我与她再有瓜葛。”卫长风抚了抚它的羽,淡淡地说。
小珍珠伤心地垂下小脑袋,翅膀紧敛着,小身子瑟瑟发抖。卫长风低眸看它,它那双乌溜溜的眼睛里,居然淌下了泪水。
“哭什么。”卫长风的长指回到它的身上,轻抚着,缓缓说:“以后你我相依为命,不好吗?为什么你也想离我而去?”
小珍珠飞起来,停到他的肩上,用翅膀轻抚他削瘦的脸颊,用尖尖的小嘴在他的脸上轻啄,告诉他,它爱他,也爱小阿九,它想小阿九和他在一起……
“如何在一起?阿九不爱我啊,小笨蛋。”卫长风抬眸看向湖心,那些冰已经全部裂开了
。
冰尚能被他踩裂,但阿九的心,他走不进去。
小珍珠的脑袋紧贴他的耳朵,亲昵地和他蹭动。
“不是我不带你去看她,小珍珠啊,你只是小鸟,不会懂的。”
卫长风心口闷痛,只要一想她,他的魂魄就仿佛不是自己的了,被青鸢的手狠揉着,往冰凉的深渊里用力塞。
“门主,青临门的掌门说,若您给指条生路,他愿拿整个青临门交换。”郎溪快步过来了,垂着双臂,跟在他身后小声说。
青临门可不是小地方,在江湖中威名赫赫,掌门人很有威望。家中产业也多,遍布天烬各地。若玄尘宫能得青临门,无异于如虎添翼,江湖独尊。
“生病找大夫,生死由命,这些事,我不卜。”卫长风还是拒绝。
“门主,华桐来了。”又有门人过来,小声禀报。
“不见。”卫长风微微怔了一会儿,摇了摇头。
“华桐说,当时曼海国破,从暗宫里搜出的东西,可能门主想看看。”门人捧上了一只小匣子。
卫长风的视线落在小匣子上,神情顿时变得温柔多了。他拿过小匣子,轻轻打开上面的暗锁,里面是几页卷好的纸。这些都是当年青鸢和他从暗宫小阁子里传递的信。
“原来她都保存着。”他喃喃地说着,长指拿起其中一卷,慢慢展开。看着上面熟悉的清秀字体,他的心脏又是一紧。
“四哥,我晚上想吃李子,你昨天让我背的口诀我都会了,所以给我带十颗李子。”
他的唇中酸酸涩涩,好像正有一枚初熟的青李被青鸢塞进来。
这是青鸢十一岁的时候给他写的,让小雀儿放到他的枕边,他一睁眼就看到了这娟秀的字,一天的心情都晴朗极了。顾阿九,是他的心结,这一世只怕都打不开了。
“门主,见吗?他说,还有你想要的。”门人小心地问他。
卫长风沉吟了一会儿,点头,“让他进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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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讨论上一节焱某人衣裳被劈两半,有没有露出重
点部
位的问题,你们就想像他里面还有一条厚实的四角花裤
衩吧……阿门……我们要维持焱某人的纯
洁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