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庄的雨不及鹿青崖的冷。
纵然冬雨撩拨,寒风侵扰,点滴汇入剑池,激起清浅波纹,这股子凄凉萧瑟的寂寥终将沉入池底,归于平静。
慌乱收拾了棋盘,一行人躲进了附近的赊酒亭。
赊酒亭的石桌上终年摆了一玉壶,一台盏,壶中酒为忘寒浆,苏阿悬祖母那时传下来的酿酒秘方,常被苏家人戏称为糊涂一时,人心苦闷时饮尽,烈酒烧喉,喝了便什么都忘了,一觉睡到大天亮,再大的难事都能过去。
玉壶的容量是通过精细计算的,老爷子专门请人订制,多了或少了,都达不到这样的效果。
不过,赊一壶,便须还一壶,第二日得亲自满上,谁要是赊而忘还,那就永远空壶空杯了,再也赊借不成。
苏梦玄在剑池旁的言语过于惊骇。
听闻消息的苏长风满脸疑惑不解,确认再三:“什么?你给弘儿许了一门亲事?”
难以置信的何止他一人,苏梦玄从不是独断专行、冲动莽撞之人,顾花生、肖纪鸿、肖雁羽皆目瞪口呆,惊得没说出话来。
肖雁羽紧攥手帕,事关她儿子的终身大事,她怎能不焦急。
苏梦玄贴近妻子,温柔地覆上她攥帕子的双手,试图稳住她焦急的内心,而他的回答却是不咸不淡:“慕容家二姑娘才德兼备,是我儿良配。”
洞庭慕容家权势滔天,慕容元既是城主的左膀右臂,又是江湖上举足轻重的大人物,二女儿慕容雪确实是麟凤芝兰,与他们结亲固然是好,往后苏弘背靠这棵大树无论是走哪条路都能一马平川。
在外人眼里,就冲这一大好利处,就得上赶子做人家女婿。
可肖纪鸿是谁?看着城主长大,一路上教导扶持不遗余力,在棠棣门事变中,与慕容元戮力合作,将当初的世子殿下元戎推上城主之位的人。
与慕容元朝堂共事多年,肖纪鸿太了解他的为人,机关算尽,谋定而动,非权衡利弊,决不会轻举妄动,慕容氏与剑庄平素虽无恩怨纠葛,但苦于剑派之争,天下常将两家置于风口浪尖,两相比较。
慕容元比苏长风年轻,难免争强好胜些,处处要压人一头,苏长风无欲无求,呈半隐退状态,对他无益可取,又怎会无缘无故地与苏家结亲。
肖纪鸿是理智的,冷静问道:“梦玄,谁都知道城主对慕容雪是青眼有加,你这是要跟元家抢人?”
苏梦玄这才将来龙去脉吐露了清楚。
慕容雪在宫中虽无郡主封号,可里里外外都受着郡主那份的礼,要不是飞来横祸,迟早是要嫁入元家。为了保全那位,慕容家不敢吱声,慕容夫人心疼女儿才造门拜访,百般无奈下说了这门亲事。
“你让弘儿替悬儿给人赎罪,你让弘儿怎么想?又让悬儿怎么想?何况事情还未弄清楚,你总得等孩子们回来,当面锣对面鼓地对质才对啊。”
苏长风在石凳上坐立不安,他现在真后悔自己立了个受过的破规矩,让兄妹俩有了嫌隙不说,还让儿子逼得孙子娶媳妇,孙女要是知道了,不得赶回来拔光他胡须。
苏梦玄面不改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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