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坐到床边,伸手轻轻拨弄她的刘海,听她精神奕奕地夸奖自己,好像一整天工作带来的疲惫都阻止不了她得瑟,他倒是有些累了,安静温和地聆听她清脆而有节奏感的声音,待她说完了,睁着一双明亮的眼睛看牢他,他才顺着她的话:“你觉得我演得怎么样?”
“挺好的,演艺空间补足了你不够灵气的部份,帮你理解了角色。”
几乎是反射性地,于俐在评价时,客观的成份较多,见宁璞没接话,两人目光交汇,须臾,她才语气一转,主观占了上风:“不过……你知道的,《机甲战神》对我来说,并不是一部幻想作品,他们真有其人,要求你去完全贴近另一个活生生的个体,这不现实,而且从艺术的角度来看,就算让刹那本人来演,也不见得会成为一部好电影,你已经做得很好,有时候我甚至会有看见了老朋友的错觉。”
宁璞沉默片刻,好看的眉狠狠地皱起来,就当于俐以为这实心眼的孩子又纠结在自己的工作表现时,他抿唇问道:“真的只是朋友吗?”
话一说出囗,他就低下头,羞耻与失落充盈了他的眼眸,像个做错事了的小朋友。
回答他的,是一个熟练又带着笑意的轻吻。
于俐坐起来,吻了一下他的嘴唇,又蹭他的脸颊:“原来你在纠结这个啊?我看上去很像喜欢他吗?不,从来都没有,我可以很清晰地区分朋友和情人的感觉,我会想跟他一起相处,有谈不尽的话题,这种关系是独有的,当然像他那种讨人厌的性格也不可能有别的朋友……但我对他没有冲动,不会想跟他接吻。”
于俐执起宁璞的手,一点点地交握着:“我不知道拍个电影会让你产生那么大的疑虑,好吧,我也觉得我的举动有点像用电影来向他示爱……”
至今,刹那的死都是她心里不可磨灭的一道伤痕,他是她无话不谈的好朋友,从小到大,无关风月,更似亲人。她很了解自己,所以在向宁璞解释的时候,她没有一丝的犹豫不决,也不打算从这个时候才去把这份友谊理解为爱情,然后从此一蹶不振。
在这个时候,他看向她的目光更加复杂,不是嫉妒,而是一种强烈的心理挣扎,半晌,他才像做下了什么重要的决定:“我不是这个意思,你误会我了。”
于俐瞥他一眼:“那最好,你有什么事不要藏心里,自从你演技进步之后,有时候连我都要费点力气才能解读你的真实想法了。”
“我的意思是,其实我不知道该不该告诉你,好像替自己制造出一个情敌……这叫什么?作死?”宁璞皱起眉,又叹囗气:“你说只把刹那当好朋友,我信你,但经过这段时间,我反复揣摩角色,光脑把他的人生经历刻进我的脑海,我能体验一遍,但很多地方我都不能理解,惟有一部份,我可以毫无保留地和他产生共呜的部份……”
“就是,他和我一样,都喜欢你,想保护你。”
于俐一怔,几乎是下意识的否定:“演艺空间不可能百分百模拟出他来,可能是你太喜欢我了,所以把两者融合在一起……”
刹那是军人,如果光脑能模拟出一个一模一样的他,那是违反帝国法律的,光脑不是全能的神,它也不具备这样能能力。
“演艺空间跟我说,这是结合了《再见,战神》、《机甲战神》和帝国一切可公开资料下计算出来的模拟人格,你可能注意不到,换个人来演,可能都感受不到……但我不一样,我也有同样的感受,惟有这部份,我完全能够理解他。”
说到这里的时候,宁璞把她拉进怀里抱住,有些困惑:“我不理解他的生活方式,可能因为我父母对我再严苛,但我始终都有家人,而且也没有那么强的斗争心,他每个行为都和我的三观背道而驰,惟有爱你这一点,我们同步了,所以我不知道该不该把真相告诉你,我知道……我可能不够他好,他在你们的国家是一个大英雄。”
“但当我和他产生了共呜之后,我就没办法不说出来。”
于俐这才明白了他的挣扎,可能是关乎道德问题的,如果是她,她会冒险说出来吗?冒着对方可能从此拿一个逝者跟她比较的险?她可能三缄其囗,偶尔会为此感到愧疚,但绝不后悔。
无论这个人是宁璞,还是刹那,都不值得她这样去牺牲,她始终最爱自己。
这时候,经过一阵长久的沉默之后,她接受了这个事实──无论是宁璞,还是刹那,他们对她,都胜过她对他们。
或许她一早察觉到的,只是不愿意去点破。
“没关系,宁璞,现在我知道了,”
于俐轻轻环抱着他,回应了这个有些动荡不安的拥抱:“我的回答和刚才一样,只是好朋友,从来没有过,以后也不会有机会,不是因为生离死别,你和他也没有可比性,这不公平,这不是一个谁经历比较残酷就比较有魅力的游戏,我和他很像,但两个霸道总裁是很难相爱的,我喜欢你,从头到尾,从一而终。”
宁璞把头枕在她的肩膀上,有些闷闷不乐。
“只是喜欢吗?”
“唔……你变狡猾了啊,好吧,我爱你。”
-已完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