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昌。周文瑾中尉和姚远中尉随同前往,有什么问题吗?”目光落在周文瑾身上。
周文瑾大声回答:“没有,首长!”
卓绍华点点头,“二十四小时保持联络,散会。”
姚远走在最后,有点忧心忡忡,生怕自己不能胜任,卓绍华鼓励地拍拍她的肩:“解决这样的突发事情,多年的作战经验固然可贵,但决定性的胜利还是在于出奇、创新。IT技术是日新月异的,世界上著名的黑客未成年的可是很多。我非常相信你们的表现。”
“我争取不让首长失望。”姚远脸通红。
步出会议室,眼角的余光瞥到周文瑾站在走廊尽头打电话,他缓缓闭了下眼,快步离开。
这一天,又是忙到夜深才回家。
积雪把院中的盆栽遮得严严实实,看不到原来的一点痕迹。墙角堆了个雪人,胡萝卜做的鼻子,戴了点破草帽,肯定是勤务兵们为了小帆帆堆的。如果诸航在,雪人肯定会堆得比这好看多了,他摘下雪人的草帽,很坚信。
躺下前看了下手表,那孩子该睡了吧,一天没有电话,也没见着人,浑身都不对似的。
早晨起床,唐嫂把帆帆抱走,他换衣准备上班,听到客厅里的电话响了,唐嫂接的。
走出卧室,他看见帆帆趴在话机上,把个话筒咬得湿湿的。
“他把这当妈妈了。”唐嫂忙把他抱起,对卓绍华笑道。
“诸航来电话了?”
“嗯,感冒好一点了,今天再挂点水。说想听听帆帆的声音。帆帆听见妈妈声音,只顾傻乐,也不吱声。”
他用手帕替小帆帆拭拭口水,眼波温柔荡漾:“帆帆,知道吗,你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宝贝。”
帆帆噗地一声,吐出一串串泡泡。
诸航下午这一觉睡得绵长而安心,身子虽然有点虚,但头不沉了,鼻子也通了,去洗手间跑了几趟,眼前也没金花四射。窃喜地拍拍头,总算明天能好好的进考场了。
诸盈傍晚送来一只西瓜,煮了锅粥,还给诸航带来一个好消息。
“爸妈今天打电话过来,说北京军区有人到凤凰带新兵,可以顺便捎他们一块过来。他们两年没见你呢,想得不行。”
诸航在台灯暖暖的光线下有些失语,“坐火车?”
诸盈摇头,“好象是军用飞机,爸妈都乐坏了。”
一口西瓜咽进肚中,清凉甘甜,直入心肺。
诸航明早要考试,诸盈让她早点睡,只呆了一会就走了。
门关上,诸航就摸电话。
刚拨通,那边就有人接了。
“是我。”她吸了吸鼻子。
“嗯!”
首长好像在走路,话筒里回响着脚步声。
“我-----想问,搭军用飞机一般需要什么条件?”
“把门打开就行。”
这句回答不亚于汶川八级大地震,“哪个门?”
门铃已经在响了,抢在室友发飙前,诸航先冲了出去,怀着羞愧的心情扭开门锁。
“又是谁?”室友的忍耐是有限的。
诸航小心地笑。
“如果是男人,麻烦出去见面。”室友脸臭得像大便。
诸航耷拉着头,把门拉开。门外站的是男人,还不止一个。
小的那个生怕别人忽视,风帽一掀,咯咯笑得像个小傻子。
卓绍华二话没说,把帆帆的风帽又拉好,牵着诸航,去马路对面的一家锦江之星开房。
诸航关门时特别用力,因为室友居然敢把小帆帆拒之门外,她恨上这个没有人性的女人了。
登记的时候,她抢着递过卡,“我来。”
卓绍华微笑,由着她。
最开心的是小帆帆,乌溜溜的眼睛好奇地看着大厅中央的水晶灯,还羞涩地对着俏丽的总台小姐抿嘴笑笑。
“没有行李吗?”总台小姐讶异地问。
“没有,我们只呆几小时。”诸航接过门卡。
真是奇怪的一家子,总台小姐嫣然一笑。
电梯里只有他们一家,她怀有几份内疚小小声地嘀咕:“这么冷干吗过来,还带着小帆帆,打个电话就行了。”
“你明天要考试,我们给你加加油。”眷恋地凝视着那张小脸,气色还好,这一病,又清瘦了点。
“上楼时有没遇到我姐?”
他点头,“有遇到,但没打招呼。”在转弯处迎面碰上,一下就认出来了。诸盈特地侧过身子,给他让路。他礼貌地颔首,诸盈对他笑了笑。
诸航得意地皱皱鼻子,“我姐姐是美女!”
他笑,诸航和姐姐有几份相像,他偏心,觉得诸航更漂亮。
普通的标准间,两张床中间放了张茶几,设施很简单,到是洁净得很。
卓绍华把帆帆放在床上,诸航脱了鞋挤了过去,“我爸妈来京,是不是你托人帮忙的?”
“只是顺便。”卓绍华轻描淡写地回答。找出电水壶,煮了一壶水。
“你以权谋私。”诸航解开小帆帆的斗蓬,坏家伙去了束缚,手脚动个不停。
“你担心吗?”他给她倒了杯水。
她小心地把杯子挪远,不让小帆帆碰着。
“我的力量太单薄,只能口头担心。”她拉着两只小手做起体操来。
他也坐了下来,两人中间夹着小帆帆。“考试准备得差不多了吧?考前不要喝太多的水,早晨路面结冰,车不好开,要提前出门。”
她默默打量他。
“想说什么,说吧!”他看她一眼,嘴角噙着安宁的微笑。
“党啊,亲爱的妈妈!”你简直对我太体贴入微、面面俱到,不是亲娘,胜似亲娘。
他探身敲了她一下,“调皮!”
她嘿嘿笑,一低头,发觉小帆帆很凶悍地把脚上的一只鞋给踹掉了。她抓起他的小脚,挠了下脚心。小帆帆哗地笑翻了,脚一抬,踢到了她的嘴边。
“干吗,你的脚很香吗?”她哇地一口,佯装要咬小帆帆的脚。
小帆帆一缩,然后又踢去。
“臭啊,臭啊!”她捂着鼻子。
小帆帆踢得更凶了。
卓绍华看着两人,轻笑出声,“出来有一会了,看看帆帆有没尿尿。”
诸航笨拙地解开尿片,摸摸还有点干,“没有呢!”她对着小帆帆吹了声口哨。
卓绍华制止已来不及了。
小帆帆胀红着脸,一管水枪笔直地朝诸航的胸口射来,来势很猛,方向很准。
诸航目瞪口呆,连闪躲都没有,那尿一滴不拉全淋在她那件可怜的外套上。坏家伙自己身上和尿片一点也没沾到。
方便完的小帆帆更加灵活了,又把脚踢了过来。
“卓绍华少将,你到底管不管你儿子?”诸航哭笑不得揪着湿漉漉的前襟,咆哮如雷。
卓绍华很优雅地叹了口气,以十分温柔的语气说道:“凭什么要我管,他不也是你生的吗?”
诸航一愣,对哦,她也有教训这坏家伙的权利。袖子挽挽,指着那笑得人来疯似的某人。
“卓逸帆,你听好,作为一个未来的帅哥,要谨记:第一,不要随便把臭袜子给淑女闻;第二,在淑女面前,不可以光着白花花的小屁屁;第三,看见淑女,要管好自己的口水。嗯?不听老人言,吃苦在后面,你若再这样肆无忌惮,日后就成一猥琐男。”
卓绍华嘴角直抽。
如果有那么一天,她能久留,那么他应该会经常面对这样的情形吧!
虽然令他啼笑皆非,但每一天都会因为他们而不同。在老得不能动弹的时候,可以慢慢品味这些回忆。他想,他坐在摇椅上,沐浴着夕阳,应该面带微笑。她在哪里?
怀里?掌心?
他不能老得太快,不能太古板,不然就要被他们排斥在外,那如何是好?不行,他要融入他们,成为一体。
帆帆何其幸运,猪猪亦母亦姐亦友,在一起时,都是笑声相伴,这样的时光才叫童年。他的童年除了纪律就是目标,不知道游戏是什么滋味。欧灿常挂在嘴边的话是:绍华,作为将门之子,你不能让你父亲和我失望。
可惜,他还是让他们失望了,但他没有愧疚感。
他相信,他的帆帆绝不会让他失望的。
“还说来给我加油,哼,原来是来给我浇水。”诸航凶巴巴地朝坏家伙挥挥拳。
小帆帆一点都不羞愧,依然晃着小屁屁、踢着小胖腿。
“诸航,是的,我和帆帆就是浇水来的。”他的神情突然很严肃。
“为----什么?”诸航思维跟不上首长的转变。
“哈佛太远了,我和帆帆都自私地不想你走。最短是二年,长的话就不知了。再见面,帆帆不会还是这么大,你一逗,不会对着你还这么笑。说不定,他就不认识你了。这是你要的吗?”
她没说话,解开外衣去洗手间用热水刷了刷,出来时,小脸绷得紧紧的。
欢笑的小帆帆识趣地停止了嬉闹,吮着指头,看看她,又看看他。
诸航把湿衣对着暖气口,回过头弯弯嘴角,又坐了下来。
“有时,我也会问自己,出国留学对我的意义到底有多重?我自己也没答案。这几年,我有坚持自学,在国外可能学得更系统些,但帮助不会有多少。如果是为一份薪水优厚的工作,驰骋不会屈就我。像比尔盖茨,人家还中途退学创业微软,博士生只能给他打工,学历并不说明什么。以前,出国是一个目标,我努力想达到,其他不多想。现在目标接近了,我却感到茫然。但不管怎样,试还是要好好考,诸航可是输不起的。我宁可拒绝哈佛的录取,也不愿意是因为考试不合格被哈佛拒之门外。其他的,我需要时间认真想,也许有什么特别的事让我就放弃了。”
这才是真正的诸航吗?自信、勇敢、要强,眼中的亮光璀璨夺目,赛过寒夜的星辰,叫他如何视而不见?
他目不转睛地看着。
真的是没有任何杂念,就那么自然地探过身,托起她的下巴,在泛着粉红光泽的唇瓣上轻轻一啄。
因为很想,所以去做。
“好,什么都不想,专注考试,考完陪爸妈好好过春节。”帆帆也该给大姨、外公外婆见见了。
很留恋唇齿间清新的气息,但还是果断地松开,来日方长!
她摸着唇,呆呆的发愣。
刚才那不是吻,是咬?
“这次是真正的加油。”他一本正经地抱起小帆帆,“帆帆,你说是不是?”
小帆帆嘟起小嘴,也凑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