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话 潮起潮落（1）

    罗萨在月亮下奔跑着，那慌张的神情像一个噩梦中的逃亡者，拼尽全力抵御绝望，奔向现实。

    他没有哭，这是客观事实，但他太想哭了，但他知道哭泣没有用，于是他跑的越来越快，面部变得越来越平静，像一潭死水。不知为何，他很想笑。

    现在的他真的希望这是他滚下床后做的一场噩梦，他尝试用思考刺激自己，让自己醒过来。

    他的眼睛舍弃了月亮、星星还有无云的夜空，他的眼中只剩下了脚下那好像随时都会塌陷的沙路。

    突然，一个青年男人的声音叫住了他：“罗萨，请留步。”

    罗萨向左边看去，那是一个穿着土黄色衣衫和土黄色蓬松长裤，头上戴着灰色兜帽的青年人，稚嫩年轻面容让他看起来有20多岁。

    罗萨不愿意理会他，只想继续逃跑，但这个男人却开始介绍自己：“我是安格尔，现在是一个情报商人，你看起来很焦虑，我知道你正在被某些人追捕。但我可以给你提供你需要的信息，只要你钱够。我知道很多隐秘的信息，比如……你的身份和名字。”

    “我凭什么相信你？”罗萨的眼神似乎变了一些。

    安格尔回答：“元帅告诉过你：‘当你迷茫时，找到旧奥古斯都的象征--自由的雄鹰’是吧？我知道这‘鹰’在哪里，他就是我，我伪装成情报商人，迷惑新奥古斯都并从他们那里套来对我们有用的情报。”

    金沙镇后方悬崖上方杂草丛中，那个早已准备好的狙击手发现罗萨迟迟未出现在视野中，打开对讲机对旅馆中的辛提和沃瑞尔命令道：“他还没有出现在镜中，大人应该早就到了，你们需要把他引到沙滩更平坦的地方！”

    “一个我们看不见脸的男人和罗萨一起行动了，他们开始朝向万泽海的方向走了，你现在差不多可以看到了！”沃瑞尔回答。

    “1号，他们交谈了很长一段时间了。”辛提告诉沃瑞尔。

    罗萨说道：“所以我早在沙漠中就和沃瑞尔辛提走失了，现在和我在一起的它们是假的，你知道威林斯在哪里，就连真正的路易的位置你也知道……”

    安格尔回答：“我就是元帅派过来的，只是来的晚了一点，因为我需要对新奥古斯都灌输‘我的身份是情报商人’这个假信息。”

    这时，沃瑞尔的对讲机中传出辛提的呼叫声：“我的位置被发现……”然后沃瑞尔不管怎么拍打，它的对讲机也只能发出滋滋的响声了。

    沃瑞尔急迫地问辛提：“2号，不要害怕，回答我，你现在出了什么状况！”

    沃瑞尔只好先将通讯转向狙击手，但它现在才发现信号被截断的不止它和2号！

    “喂？1号？2号？”狙击手听到两人的信号都中断后尝试继续进行通讯。

    他看进狙击瞄准镜：那个看不见脸的人摘下了灰色兜帽，回头准确地看向了自己在的悬崖！

    狙击手反应到自己位置暴露，刚刚准备移动，他注意到了他的狙击瞄准镜上有一个黑点，稍微晃动狙击枪后它也没有移动，看来是粘在瞄准镜上的污渍。

    他拿出擦镜布在瞄准镜的目镜和物镜上擦拭，但他注意到这黑点并未被擦掉，而是粘到了白色擦镜布上。

    他用右手去抹掉这黑点，但黑点却粘在了他的右手上，他又用左手去擦，然后又粘在了左手上！

    他突然意识到不对劲，他恐惧地站起来，快速后退，被绊倒后继续后退，黑点依旧在原来的位置，但却不断靠近，不断靠近！

    “黑色、突进、割开……”他留下了自己生命中的最后一句话，平躺在了地上。

    他的瞳孔极度放大，瞳仁消失，最奇怪的是他的脸上产生了一条站立时能与地面平行的环形线。

    像赤道分开南北半球一样，这条线横切开了他的两个黑瞳孔，削去了瞳仁，在鼻梁上方留下一条惨白色的轨迹，轨迹上的皮肤毛孔收缩，汗毛脱落。这条惨白的线还环绕着他的头部，所经之处亦是毛孔收缩、因血液不流经而惨白、毛发全部脱落。

    事后截出此人大脑的横截面，发现这条线圈成的那一平面的脑神经全部坏死，包括脑干和小脑。

    线圈平面的头盖骨中的骨髓也产生了“环形”坏死。

    医学鉴定会将此人的死因判定为受到过度惊吓，但这明显的一条白线让每个见过他遗体的人，包括法医在鉴定前都认为，造成他死亡的真正原因是‘斩击’。

    安格尔看着宁静的万泽海，攀上沙滩的潮水如即将冲破围栏的怪物，一前一后涌动着。

    环境似乎没什么变化，但他却向这广阔而寂寞的空间宣告了一件事。

    “现在是2对2了，帕尔斐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