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他选用了“桓”这个字。
“桓……”姬掘突敛眉,思绪忽然跑到了姬桓身上,“不知道虎臣公他们家的子昭,现在究竟如何了。”
二人相识已久,姬桓更是如姬掘突幼弟一般。
姬桓原是保护姬掘突一行人等东迁,一路上恪尽职守可称典范。结果镐京的噩耗传来之际,竟听不进任何人的劝说,孤身一个人义无反顾向东折返。
姬掘突当时心乱如麻恼怒极甚,原想听凭他生死不管。结果后来再见之时,姬子昭竟然身负重伤奄奄一息,而他身边那个半死不活傻乎乎的仆从也是一问三不知。
“世子,这鹿角上似有巨毒,臣恐虎贲少主熬不过这几日。”
营中医师医术平平,只能简单处理一番。在公子成的建议下,姬掘突命人火速将主仆二人送至郑地疗养,又传诣国中的医工圣手,务必全力医治。
想到这儿,姬掘突心中平生了几分怜意与愧疚。
时值正午,太阳暖洋洋的,姬掘突伸手在阳光下烤了烤,忽又把手探入雪中,借着寒气平复自己的情绪。
“君上——君上——”
四下传来寻访呼喊之声,他听出了关其思的声音。想想自己临时起意驾车放纵,也是给关大夫平白添了不少麻烦。
关其思带着侍从沿着姬掘突的车辙印一路追来,远远望见姬掘突,他不待驭手停稳,顾不得礼仪跳下车来,边跑边喊。
姬掘突看着关其思一路小跑气喘吁吁的样子,又好气又好笑,忽然想到自己也是狼狈不堪,脸上一红。他扭过身摸了摸泪痕,随即正色道:
“不是君上,是世子。”
关其思微行一礼,又道,“世子,公子殿下传来消息。”他从怀中取出一册竹简递给掘突。
掘突接过竹简快速翻看。
“……今夜‘既夕’……怎么‘既夕’之礼定在了今夜?难道不应该将灵柩运回宗周,停灵七月吗?”
诸侯联军合军击溃了犬戎前部,此后各国的首脑便时常聚在一起共同商讨善后事宜。
姬掘突素来不爱跟这些人来往,派遣二弟公子成代为议事斡旋,自己则编了个理由分营而居。
眼下这份竹简刚刚送达,涉及有关天子丧礼的事宜。关其思看过之后觉得兹事体大,赶忙追了出来。
“诸侯以为,天子和储君纷纷罹难,社稷动荡百姓不安。因此还需尽快启殡入圹,入土为安。刚巧天子的墓域,恰在骊山氏,所以就……”
“所以就丧仪一切从简?‘朝祖’之礼也不要了?‘大遣’之奠也不要了?”掘突看罢竹简,一怒之下将之丢在了地上,“那干脆周礼也不要了,祖宗也别要了罢!”
竹简详列诸侯合议的仪程,字里行间却分明是一句话:
赶紧把周王父子二人埋进土里,了却这桩烦心事。
关其思俯身捡起竹简,用衣袖擦却污迹,长叹一声道:“听回来的人说,昨日讨论‘启殡’之时的仪程,诸侯为了争夺‘赠谥’之位,争了个面红耳赤,各个不让人啊……”
贵族丧礼,“启殡”之时由地位尊崇的长者,为死者“赠谥”,详述其一生的功绩。姬掘突听罢,又从关其思手中拿回书卷。他想知道诸侯们究竟用了什么样的字给天子盖棺定论。
“幽——”关其思忽道,“诸侯以为,天子废长立幼,动祭乱常,故而选了‘幽’字。”
动祭乱常?
动了谁家的祭祀?又乱了谁的纲常?姬掘突听后只觉得荒唐,嗤笑一声,卷好竹简抛给关其思。
“走吧,关大夫。”姬掘突踩着乘石,从右侧登上车驾,挺身扶轼。回顾言道:
“今夜,你便随我去见见那些知礼守节的嘴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