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给我啊!
但是面上,程程永远摆着没有毛病的笑脸,随声附和道:“啊?仇野狐怎么这样啊?”
要是喜欢也能和撒谎一样简单就好了。
程程的爸妈觉得很高兴,自己家的女儿突然开始努力学习。
平日里每次催她去上辅导班,就跟逼她去下油锅一样,结果现在程程自己主动去。
每周回来,也第一时间把自己锁进屋子里学习,写作业。
妈妈不放心,怕程程是装的,其实背地里在玩儿,她偷偷拿钥匙,悄悄拧开了门,看见程程戴着耳机,是真的认真写作业。
“孩子长大了。”
爸爸妈妈欣慰地说。
但其实程程只是转移注意力而已。
她不知道该怎么办。
陈双念在球场边对着仇野狐大喊:“仇野狐!你太棒了!好帅呀!”
于是那些男生就传陈双念是仇哥的小迷妹。
陈双念在考场上被人威胁了,仇野狐护她,为她写了个护身符“敢动她试试”贴在背上。
于是那些男生就传陈双念是仇哥公开保护的小姑娘。
程程想,太烦了。
男生怎么也这么八卦。
理科的资料和卷子太多了,程程的应对方法就是写,写完然后对着答案改,留下错了的、有用的题,剪下来贴在本子上,然后剩下的就都扔掉。
但来来往往那么多英语报、卷子,程程一直好好收着一张校报。
她妥帖地夹在日记本里,日记本锁在抽屉里。
因为那张校报上有一张照片。
是仇野狐的照片。
行吧,确切来说,是仇野狐和陈双念的照片。
红绿操场的背景,陈双念给仇野狐别别针,仇野狐半蹲着,手在脸边比了个“耶”,对着摄像头笑得特别张扬开心。
她有时候看着这张照片,会突然掉眼泪。
程程不知道该怎么说。
她比陈双念更早看见仇野狐,她比陈双念更早对仇野狐这个年级大佬好奇……算起来,陈双念能知道仇野狐,也是因为她提的。
程程喜欢仇野狐。
不是心血来潮的那种喜欢,她的喜欢埋藏了三年,发酵了三年,最后酿出苦涩的汁液。
偶尔一个寂静的夜晚,她突然从梦中醒过来,苦涩的汁液浸入全身,随着血液流窜,程程觉得自己眨眼都带着酸涩的味道。
岳鹿中学背后有个小山坡。
程程在那里种了一朵花。
程程栽它的时候,脑海里就像放电影,一帧一帧地晃过去,全是有关仇野狐的画面。
大概是她的回忆太苦,太酸了,花没有活成。
程程坐在那朵花的旁边,看着远处天边层层叠叠的云。
她叹了一口气。
正要拍拍屁股坐起来,却听见熟悉的声音。
是仇野狐带着陈双念来了。
两人好像在捉萤火虫。
程程没有走出去。
她顺势躺在草坪上,双手枕着后脑勺,闭上眼睛。
装睡,世界上还有比装睡更安全、更便捷的操作吗?
没有吧。
程程在山坡的这个侧面,闭着眼睛,眼前一片黑暗,耳朵里听到的全是陈双念和仇野狐的笑声。
是陈双念先看见的程程。
陈双念把程程叫醒:“程程?真的是你!哈哈哈,你怎么睡着了?快起来,你这样躺着容易着凉!”
程程突然觉得无地自容。
程程熟练地挂上笑脸。
她想,应该要演好这一场戏。
“欸,你怎么在这里——哦——”程程听见自己故意拖长的语调,程程看见自己促狭地打量陈双念和仇野狐,然后露出意味深长的八卦笑容,“原来如此……哈哈哈哈哈哈!”
暗恋。
她对仇野狐的喜欢是暗恋,也只能是暗恋。
要是暗恋像撒谎伪装一样简单就好了。
陈双念有点害羞。
仇野狐则笑着站在一旁看陈双念。
而有这一幕,是因为程程在促狭打量之后,换上了真心实意的祝福目光。
“真好,真为你们高兴。”程程觉得她的声音听起来太恶心做作了,“希望你们能一直都好好的。”
程程填志愿的时候,没听爸爸妈妈的,毅然决然地填了很北方的一个大学。
远离岳鹿市。
远离陈双念和仇野狐。
大雪纷飞。
天地银装素裹。
程程站在灯下,大片大片的雪花落进眼睛里。
她终于痛痛快快地哭了出来。
程程沾沾自喜地构造着独属于她的浪漫。
程程也自娱自乐地构造着独属于她的心碎。
她在寒冷的冬天,杀死一场暗恋,掩藏一份喜欢,扮演一出祝福,吞下满腔失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