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心绪定不下来,那真气便开始在体内乱窜,横冲直闯,颇为霸道,太子虽然只修行了不到一年时间,但丹田和经络里的真气数量,已经快接近身体所能容纳的极限,近几天甚至腰部都隐隐约约有点灼痛。
正危急之时,一股暖意自后背缓缓输入体内,那股真气犹如一只毫无头绪的老鼠得到了指令,欢快地从丹田里跑出来,循着经络快速游走,由腹部关元穴至背部气海俞穴,再沿督脉迳直冲至手三阳经,最后在掌中盘旋数圈,又沿手三阴经返到胸前任脉,最后纳入膻中气海。
运转三个周天,胸中闷气消了大半,太子突然睁开眼,对身后之人微微点头致谢,那人奴仆模样,却神色平和,并无寻常太监的卑颜奴膝之色,开口劝道:“太子殿下,你修炼的功法虽然威力极大,但太过霸道蛮横,老奴担心长久下去终非良策。”
太子苦笑道:“这是小叶子所赠功法秘籍,她早已对我言明其中厉害和紧要之处,刚才是我思绪波动,没能守住心神,才差点走火入魔,多亏洪公公你出手相助。”
洪四庠摇了摇头,也不多话,转身便走出门去,飘然无踪影。
太子沉默半晌,突然咧嘴笑道:“你不让我开心,我便去吓你一跳,就算扯平了。”
……
夜色已深,月光如水,太子换了一身黑衣,也没叫老四,独自一人溜出了城门,径往太平别院方向而来。
悄悄潜到别院门前,正打算寻摸个地方翻进去,不料前方一道黑影一闪而过,无声无息从墙头翻了进去。
太子心下大惑,屏住声息,遥遥跟在身后。
只见那黑衣人借着微微月色在廊间穿梭,似是对此地极为熟悉一般,很快便靠近湖畔的一处阁楼,在离阁楼不远处的一株合欢树下止住了脚步,收弱气息,一动不动。阁楼上轩窗影动,娉娉袅袅,朦胧如月中仙子,那黑衣人呆呆的,似乎看得有些出神。
过了许久,那黑衣人微微叹了口气,正要转身离开,忽然背后一道杀气无声无息袭来。黑衣人如同背后长眼一般,横臂如刀,架住了对方的掌势。
“是你?”
“是你?”
两人只过了一招,便认出了对方门路,异口同声问道,转瞬又好像心有灵犀一般,不再多话,一前一后双双离去。
阁楼顶上,一席黑影正默默“看”着楼下,满脸如霜,嘴角微翘,并不理会。
“老大和老三都走了?”阁楼内传出一声叹息,楼顶黑影翻身而下,从窗外飘然进到阁内,正是五竹,也不答话,只冲小叶子轻轻点了点头。
“老大天天晚上躲在那棵树下发呆,没想到今晚老三也偷偷跟了过来了,这哥俩,还真是一个妈喂大的。”小叶子说完,嘴角微翘,轻轻摇了摇头,也不知是无奈还是笑他俩没胆。
……
有间小酒馆,由于地处京都城外,不用担心宵禁的麻烦,生意颇为红火,经常到深夜也不闭店。
店内三三两两的烂酒鬼,有的还在碰碗干杯,有的早已烂醉如泥,瘫在桌上。
最角上的方桌边,两个年轻人举着酒杯,相对而视。
“老大,你怎么来了?”
“老三,你又怎么来了?”
“我睡不着,想来散散心。”
“我也睡不着,想来吓吓人。”
两人碰了一杯,一饮而下,随即又沉默许久。
“老大,你是不是喜欢小叶子?”太子忍不住,先开了口。
“是!”范建回答得很干脆,举起酒杯,仰脖饮下,旋即神色憔悴,怅然摇了摇头,惭笑道:“可惜在小叶子心里,只把我当成兄长,并无儿女私情。”
太子心中微微一喜,脸上却毫无波动,假意劝道:“这事强迫不来的,也许只是有缘无分吧。”
突然范建一把抓住太子握杯的手,不顾酒水撒了一桌,目光如炬,脸色微醺,郑重说道:“太子,答应我,一定要一辈子对小叶子好,否则我饶不了你。”
太子有些愕然:“老大,你怎么净说胡话?”
范建眯着眼醉笑道:“哪有胡话,我既然是小叶子的兄长,长兄如父,就该为她的幸福着想。我,决不允许有任何人对不起她!”说完又是一杯饮下,酒杯重重落在桌上。
太子苦笑道:“小叶子又不是货物,你不要就扔给我?她是天仙般的人物,心气颇高,还不知道眼里有没有我呢。”
“她不喜欢深宫重重,也不在乎封号嘉赏,你就由着她,我看你送她的那栋太平别院,她就很喜欢。”
“我……”
“还有她喜欢游山逛水,你以后多陪她出去走走。”
“我……”
“还有她的那些治国理政的鬼点子,你多听着点,别辜负了佳人期许。”
“范建!你不会是打算寻短见吧?”太子一把抓住对方肩膀,大声问道。
“放心,我没事,改天请你喝喜酒,顺便见见你的新嫂嫂,记住咯,份子钱可不许给少了,不然我不许你进门。”范建眼色迷糊,话语渐渐低落,很快趴在桌上沉醉不醒了。
面前这个人,太子从没感到如此陌生过,仿佛换了个人似的,刚才说的那些话,也不知是真是假,难道他是知到了什么信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