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十二阁清冷，可鹛坞不然，离得尚远我便瞧见霓虹流转之景象，楼下骏马雕车无数，廊中人客屡屡不绝，半闭之窗关不住屋内的欢声笑语，一阵风夹带着脂粉香将我心神拂了个乱，只得紧随着楚尽往里头走，悄声道：“怪不得阁主不来，她那么小，定要被拦在门外的。”

    “永生囚于孩童体，永世勿出十二阁。”楚尽侧过身低声道：“她并非是个孩子，亦出不去十二阁。”

    “为何？”我大惊，白淄竟是被强囚于孩童之体，且得遵着永世勿出十二阁？

    楚尽挎着我肩头，倒真像跟我称兄道弟，他解释说：“阁主是被贬至十二阁做阁主的，此为玉帝对其之惩处。”

    我心头震惊未消，面皮却先被薄如蝉翼之香纱覆住，耳畔传来一声娇嗔，面上的轻绢被缓缓揭去，入眼即见一身段玲珑的美娇娘，她声气绵软，掩口笑说：“二位公子面生的紧呢！”

    我不禁满眼含笑的看她，连连称是，得亏我是位女子，我若是名男子初经此道，是免不得要为眼前佳人神魂颠倒的。

    她盈盈附上我的手臂，我右半边身子顿时又僵又麻，脑子一片混乱，口中更是笨拙，无论她同我说甚么，我都连道：“好！好！”

    丝竹入耳熏香扑鼻，我踏进鹛坞已是心智不清，待我想起自己是与楚尽同来，那人已是不知所踪，可恨我忘了正事，楚尽所言此番是来寻一位名叫乌峦之人，我竟于此寻欢作乐，委实该打。

    我连忙起身欲去寻楚尽踪迹，可身边佳人不允，有的拽着我袖袍、有的挽着我胳膊，各个吴侬软语的哄我，我的魂都叫她们给哄化了，可着实不敢耽误正经事，只得推辞：“片刻便回，片刻便回！”

    我强撑腿脚直起身，一方淡紫云纱又覆于我头上，耳畔尽是留我不走之言辞，困顿着我这腿脚真就迈不动，此等场所日后我必得敬而远之，成瘾的话还了得！

    我自行揭下头上薄纱，却听得不入耳的几声闷响，我一抬头正瞧见一姑娘要从二楼往下跳，她的穿着一看即知不是鹛坞中人，不知怎的却在此处被一醉酒男子强拖着，这戏文里的戏码移换到现实中来，周遭却尽是些冷眼旁观之人，英雄不知于何处，且看我前去相救！

    我拎起桌上酒盏掷向醉汉之手，击中之际他吃痛松掌，周遭凝固，在场之人齐齐屏气凝神，眼瞅着那位姑娘从二楼往下坠，她正下方之人各个散的疾，正巧予我一条路出来。

    我飞身相接，她落于我怀抱的那一刹那，孽啊，我的老腰响的清脆。

    她无言的看着我，我不知她在盯甚么，我一手扶着腰，一手于她眼前晃了晃：“姑娘？”

    她怔忪片刻，颔下首去：“多谢公子搭救，敢问公子如何称呼？”

    我不假思索：“烟...”我咳嗽一声，又道：“严公子。”

    说话的功夫，方才那些位佳人又缠上来，各个夸我好本事，我听的心花怒放，倒真有些英雄滋味，可我万万不能再回去坐着，我须得去寻楚尽，是以道：“不成了，腰不行，坐不得了。”

    不料我此话一出，面前的娇娘各个掩口笑的羞，双眸带俏的抛予我，我领会不得其含义，怵的是后退连连，余光瞧见方才那姑娘尚立于我身后，于是赶忙搂过她说：“快些扶我上楼！”

    上楼间我悄声问她：“你是来作甚的？”

    她似乎不敢看我：“寻我兄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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