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是如何被卷携着进殿、如何入席就座,我统统不知,我只晓得这宴摆了好大的谱,桌桌配有一盏流光溢彩的水炽灯,上头嵌着五色宝石无数颗,底座金银相缀,晃得我眼晕。
丹青果然不再,壁上留出好大一片空白,却比桌上之灯更灼我眼。
我食不知味只饮下几盏酒充充样子,目光在祥妤脸上瞧过几个来回,她眉眼间的愁思仍未消散,许是在怨楚尽走的早,许是同我一般酸他念着九殿下的丹青。
殿上一声脆响,婢女惊惶一跪:“殿下饶命,殿下饶命。”
我纳闷不过是碎一杯盏,她何必如此惊慌,遂见祥妤清冷一睨:“带下去,剐了喂殒豚。”
我凑向淡红袍:“殒豚为何物?”
“小声些。”淡红袍怯怯的望向殿上,掩口悄声道:“殒豚是魔物。”
我好奇:“打何处来的魔物?”
“不晓得。”淡红袍忙道:“莫要多问与它有关之事。”
我一笑:“若我碎个甚么,亦会被拉去喂殒豚么?”
淡红袍子眸中大射惊光,诧道:“此话何意,难不成你盼着被拉去喂殒豚么?再则你是受邀而来的仙,就算闯了祸事亦是记在你上头的仙君身上。”
我大发奇想,随口道:“若那请柬是我盗来的呢?”
淡红袍子眸中惊光乍泄,遂淘换出恐慌之色,端着酒盏飞闪去最远的一桌与旁人闲谈,再未归来。
觥筹交错叫我大感无趣,自己的神思更不在此宴局上,方起身却被一醉酒之人迎面直撞,眼看着他要栽在我身上,我侧身一避,“咣嚓”一声碎的响亮。
我心头一沉,聚精会神扭脸一瞧,正是桌上的那盏五颜六色的琉璃水炽灯。
何其可笑,方才说过的玩笑话竟一语成谶,今日之我委实倒霉,殒豚似乎正于水炽灯的碎片中向我招手。
醉酒仙君晃里晃荡的转过身,满面茫然的望我一望:“不曾见过你,你是哪位仙君座下的小仙?”
既已丢了人,我不愿再往自己本尊头上抹黑,姑且照搬我方才的奇想:“请柬是我盗来的。”
仙侍一惊,煞白着一张脸连忙赶我,可祥妤已端着架子行至我面前:“的确是个面生的。”
她一来,我觉着自己离殒豚愈发接近。
仙侍战战兢兢,连忙解释:“她原说自己为尸尊挚交,是替尸尊赴宴来的,不知怎的突然改了口。”
祥妤一瞥眼皮:“尸尊向来不理会宴请之事,她出言诓你,你便信么?”
仙侍大抖跪地:“是在下被她蒙蔽,望殿下恕罪。”
祥妤蹙眉扶额,同仙侍将我一指:“带下去,剐了喂殒豚。”
我左右是想走,不如离去前见一见所谓的魔物究竟为何令人闻风丧胆,是以欣然接受此判,抖擞着双臂等着仙侍来捉,可此时身后寒恻恻的一声:“剐谁。”
我脖颈凉飕飕,一转头却见楚尽沉着张面孔过来,他一把将我挡到身后,同祥妤道:“此人容不得你剐,她随我走你可有异议。”
祥妤神色一滞,而后缓缓舒开眉毛,缓缓扭动脖颈,缓缓正眼将我一看,我却先从她眸中瞧出三分不怀好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