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餐是在餐厅吃的, 不是什么内部餐厅,就是和在外面和雪场普通雪友共享的那种, 正是一年中长白山雪场最热闹的时候,餐厅人来人往,热闹非凡。
“听说今天万达雪场那边人多到下饺子,限流。”戴铎和单崇闲聊,“山顶上管理人员站着,拦着,一个个地往下放……这他妈哪是滑雪,找罪受?”
“怎么这么多人?”
推着轮椅的男人微微测过头, 余光不小心扫过轮椅上的家伙——平时和哥哥说话三句话就想捂耳朵,五句话必蹙眉的人, 这会儿支棱着耳朵听他们说话, 听得无比认真。
单崇都有点迟疑难道是他们说了什么不得了惊天动地的话题?
唇角一动,还是没吱声。
“再下下届北京冬奥了呗,多少有点带动吧……前几年国内滑雪的有几个?”
戴铎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哦, 好事。”单崇说。
“好事?”少年嗤笑一声, “你等着吧, 等平昌冬奥结束,进入北京冬奥四年倒计时, 冰雪项目一大热, 必成圈,到时候妖魔鬼怪都会出现,各种标签就来了……烦都烦死你。”
肆无忌惮地讨论还未发生的事, 对于还有第三者在旁听这件事, 少年双手抱在脑后毫无自觉——
相比起在学校,此时此刻的他眉眼里尽是放松, 眼神带着桀骜不驯的锐利。
经过一些看穿着应该是单板滑雪爱好者,有人认出他们打招呼,单崇倒是很有礼貌、不咸不淡点点头一一给与回应,然而他有时候余光都没给别人一个。
说自己想说的话,做自己想做的事。
……不像是个高中生。
就像是森林里的一匹孤狼,昂首挺胸、姿态散漫地巡游自己的领地。
单善扭着脑袋,假装在看旁边餐厅的柜台都有什么吃的,看的很认真。
其实余光完全放在身后的人身上……确实看得很认真。
她隐藏的很好,没人发现。
但是她忘记了自己有个讨人嫌的哥哥。
找到空桌坐下来,单崇一只手撑着轮椅,稍微俯下身:“所以吃什么?”
单善茫然地“啊”了声。
“刚才看餐厅食物种类看得那么认真,看到目不转睛,”单崇挑眉,“不是在看吃什么?”
单善:“……”
戴铎看了单善一眼。
她心虚的心跳加快了两拍。
见她半天都是一脸茫然,单崇也是没什么耐心,只起身转身走了,回来的时候拿了三份米饭加几个菜,有一份是剁椒鱼头,单善平时还是挺喜欢吃的。
单崇把那道菜放在她面前。
真的是贴心的哥哥,如果放远了,她还真不一定好意思伸筷子去够。
所以吃饭的时候,单崇坐在单善对面,戴铎坐在单善旁边,两人闲聊着无非就是滑雪相关的事儿,单善发现其实男人的嘴巴也挺碎的——
他们聚在一起,也喜欢讲下人家的坏话。
刚开始还一本正经地讨论跳台动作要领,也不知道是谁开始带偏,讨论跳台动作变成讨论别人做跳台动作——
戴铎:“上次那个,好像是阿贤,这个动作就是卡着刃出去的……在天上要不是两条腿在固定器里连着雪板我都觉得我能看见只橘色的青蛙在天上飞,给我惊呆了。”
单崇回忆了下,想到那个画面确实很好笑,于是含蓄又礼貌地点点头。
戴铎:“单板固定器束缚了他的发展,第一次那么巴望着看到队友是个双板。”
单崇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见旁边“噗”地一声,转过头去就看见身边亲妹捂着嘴猛咳,咳得脸红脖子粗,眼睛里都框着眼泪,显然是呛着了。
单崇反应慢了小半拍。
戴铎已经把手边的无糖可乐递过去了。
单善接过来不及说谢谢就猛灌三口,气管里火辣辣的,根本大脑一片空白——
脑壳嗡嗡的,好不容易能听见周围说话的声音了,就听见她哥在旁边问了句:“你喝过没啊,就这么给她。”
“喝过,”少年淡定的声音响起,“有什么关系,她都要呛死了。”
“……”
单善捏着手中的易拉罐,大脑艰难地运作着,反应过来后,垂眼看了眼手中的易拉罐……
沉默三秒。
然后脸上的血色并没有褪去——还好刚才咳嗽时候已经够红了——于是起码现在红透还能打打掩护。
默默地放下那个易拉罐,她伸手拿了纸巾擦了擦眼角的眼泪。
戴铎的脸偏向她,目光黑亮,盯着这会儿白皙的面容上浮着不正常血色的同龄人:“你当时怎么弄着腿的?”
很少有人直接问单善这个问题。
他问的得倒是很坦荡。
坦荡得她愣了下,没来得及回答,单崇都有点儿惊讶地扫了坐在自己对面的少年一眼,然后替她回答:“训练,以前是搞花滑的……那个冰刀。”
“昂,”戴铎说,“那跟脑子没关系啊?”
单崇:“啊?”
戴铎:“我还以为小脑也发育有问题所以有吞咽障碍。”
单崇:“啊?”
单善:“……”
戴铎一脸认真,并没有在攻击任何人的意思:“我还以为是因为吞咽障碍,所以在学校早餐也只吃面包啊。”
单崇不“啊”了,转头看向单善,脸上表情就有点儿严肃了:“早餐就吃面包怎么行?学校门口没早餐铺?不能自己去买口热乎的?”
这突如其来的被揭穿,单善惊呆了,捏着易拉罐,指尖收紧易拉罐发出“咖嚓”的声响。
“不知道她啊,你当哥哥的不得给零用钱?家里还给一份,一个月拿两份零用钱吧?”戴铎闲闲地说,“可能要省钱买航空母舰。”
单善:“……”
男人的嘴巴可真碎。
吃午饭大概一个小时,吃完午饭,单善就准备回去了。
反正在这也没什么别的事,所谓的“看望哥哥”,也“看望”过了。
单崇对于她跑来跑去的行为没有什么意见也没什么感想,就说了句,“啊你回去了啊那行回吧”,一边说一边在弯腰穿雪鞋……
准备下午新的一轮训练。
单善坐在轮椅上,低头看他穿雪鞋,正组织语言琢磨怎么骂他比较有新意——
这时候旁边扔过来一团纸,砸在她脸上,弹开。
她茫然地转过头,就看见一身白色雪服的暗恋对象站在旁边,纸团显然是他扔的。
“就回去了?”他问。
“不回去干什么?”她反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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