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糖。
神女接着感慨往昔:“吾幼年颇为顽劣,不爱修行,吾师见吾孩童心性,常物诱,如这红糖,若是背下一册经书,便能吃上方方的一块,若是破掉一阵法,便带我去玩一玩羲和的太阳车,若是完成一次精巧的炼器,便月光为我织一件华服……”
始皇帝尤爱听神仙事,可惜神女对自己的生活过于习为常,不如何谈及,每每粗略提一句,便轻飘飘带过,显而易见,陛下对此并不满足,而此次,似乎是话匣子打开了,神女多谈了几句,始皇帝便也全神贯注地听,听着听着,就情实感提出疑惑:“令师不怕先生得到华服美食,就迷了心智,懈怠修行吗?”
神女微讶:“怎懈怠?吾亦有欲望,欲望使吾去努力拿到想要的东西——陛下不也是如此?”
一统天下的欲望,使始皇帝,使秦国六代君王努力成为明君,发展秦国,打下厚实基业,到始皇帝这一代,尽数发挥作用,由始皇帝导,一举统一了原。
神女:“唯有需交换,唾手可得的事物,才令人懒惰。”
始皇帝静坐沉思。
他前似乎走入死路了,只想着享乐让人心种田,却忘了欲望能够有效激起人心里的斗志。
只要享乐的物件不过于廉价,黔首法轻而易举买到,使他们觉得这是一种给自己的奖赏,自然获得满足,又不至于粮食处花费。
“政明白了。”
比如这红糖吧,可按照五文钱一方卖,别小看五文钱,那能买一升盐了!
这一次互动,人都很满意。
陛下得到了提纯毒盐的方向及关于享乐的新思路,青霓得到了【一骑红尘妃子】的成就奖励。
离开前,始皇帝忽然问:“先生可知……”
神女:“嗯?”
始皇帝微顿,想到神女所不知,如何不清楚那事,没有再说下去,只:“政给先生一交代。”便离去了。
徒留青霓在他身后困惑。
交代?
什么交代?
从神女处离开后,始皇帝唤来了萧何,坦然地说了出来:“此前是朕的不是,朕偏激了,耽误了卿的良策,还望卿不要记挂于心。”
他前能为大秦一统天下的霸业向王翦低,如今自然能为了大秦发展的基业向萧何承认自己的错误。
萧何听到了自己擂鼓一样的心跳。
君择臣,臣择君,尽管此前他便认准了陛下,可此刻,他依然产生了一股冲动,一股想要跪下去,宣誓效忠的冲动。
始皇帝转了话题,“民间对神女的风声……”
萧何脸色凝重了。
这事他也知晓,前大洪水,淹了七十一县,死亡近五万人,原本朝廷赈灾,已经将事态控制住了,然而,前段时间,不知从哪里传出来的流言,煽动了民心。
“他们质问国师为何不提前告知灾难,使人死粮损,却忘了,国师已为大秦带来不好处,国师又非他们父母,凭何要方方面面为他们考虑周全。”
让流言起来的人,有亲属在水灾丧生的人,有唯恐天下不乱的人,流言不知从何而起,但是必然有人从作乱,才使大盛。
萧何脸上愠了怒气。愤怒于不知足的人心,也愤怒于试图挑拨神女与大秦关系的人。
萧何收拾收拾语气,努力不让起伏过大。“陛下,国师那边……”
“国师宽仁,不曾怪罪。此事必是六国余孽做出来的,朕势必要给国师一交代。”说到最后,始皇帝语气已然锐利出杀机。
只怕又要有不人该人落地了。
咸阳城,张良换回了男装,来到一家肉铺前,天已经黑了,肉铺也关了,方才刚下过一场细雨,墙湿润,这位贵公子丝毫不在乎脏手,捡了一块石在墙上三短地敲了五下,数息后,角轻声打开,张良走进去后,又声息合上。
甫一到大堂上,他便语气不悦地质问:“近来掀起的传言,是不是你们私自做的!”
屋内昏暗,黑黢黢一片,里面的人低沉默不语,看不清脸色,窗外树木枝屹立着一只乌鸦,时不时凄声大叫。
张良眸光闪过一抹悲伤,“你们怎么能这么做,秦有暴|政,又与神女何干?神女施展神迹,灵泉救的是我们韩国的子民,尔等怎可令心寒!”
身后忽然传来男人的一声沉重叹息:“张子房,你莫不是已沉浸在和平,忘却灭国殇了?”
张良转身,望着那男人,叫他的姓名:“魏豹。”
是原魏国贵族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