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度。”女皇分明已经知道李乘风借殷舍人之手获取她的医案,分明极其愤怒,却也只是心平气和地提醒了她一下:“女官也好,朝臣也罢,都不宜走得太近,哪怕朕不计较,御史台也不会令你好过,明白吗?”
她避重就轻,只说她与女官私通不好,却不提窃取医案的重头事,一脸的风平浪静。然而仅这样,就能够令李乘风有所收敛,至于她会收敛几分,那是另一回事。眼下女皇要的是“了如指掌”的权威,以证明她对宫城也好、帝国也好,仍拥有绝对的掌控权。
欢娱达旦之后的李乘风一句话也没有,收敛一时对她而言确实没什么坏处,但她已快要按捺不住内心对控制权的渴望。
殿内沉寂了一会儿,女皇又道:“你没有子嗣,所以要对幼如格外关照。不要逗她,她已不再是小孩子,有自己的想法。逼迫不是办法,要让她心甘情愿。”女皇说着起身:“所以朕会尽量满足她的要求,你不要插手。”
李乘风知自己在此局上已是输了一步棋,只得躬身称“喏”。
女皇转过身,想起昨夜的哭声,心中懊恼又烦躁,她有一瞬的局促,面对阻拦了她去路的一架屏风,不知是往左还是往右,最终将手往背后一负,从右边绕过屏风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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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快要亮了,李淳一仍在梦中徘徊。
梦里满是酽酽墨味,也是秋日,天朗气清,她面前摆着抄不完的书。东风从窗户涌进楼阁,纸张随风翻动,看似自在,实际却受制于镇纸的重量无法脱身,她心血来潮拿开镇纸,写满字的纸张便接二连三地与东风恣意私奔。
她不管那些逃离压制的纸,也不回头看,心中腾起一些微妙畅快。再提笔要往下写时,身后却有脚步声逼近,有人拾了她的纸走近她,但她仍没有回头。
空气中的墨味渐渐淡了下去,取而代之的则是沉缓迫近的桃花气味。
秋天里为什么会有桃花呢?窗前的桃花明明在几个月前就已经败了。
她恍神之际,一双手越过她的肩膀将她沾了墨的袍袖挽起:“你真是很邋遢啊。”那手清爽干净、骨骼修长,皮肤上的温度几乎可触知。她看着发愣,那只手却忽然握住她的手,把持她的笔,声音在她头顶响起:“在宫里没有师傅教你写字吗?写得真是毫无章法,太难看了。”
柔滑衣料蹭着她的脸,香气若隐若现令人迷醉,也让她冷硬得像臭石头一样的心焕发了生机,像是有嫩芽从石头缝里窜了出来。
那香气从梦里飘荡到了现实中,李淳一睁开眼,就看到了宗亭。
他离她这样近,令人忍不住想要拥抱,但理智打断了她这个想法。
她满腹疑问,想要坐起来,然宗亭却闭着眼按下她肩膀,扣住她的下颌低头亲吻,从紧闭温软的唇瓣,到撬开后潮湿的舌尖,碰触、追逐,以弥补想念,但还不够,单薄的衣裳下是热烫的体温,渴望分享与传递,他将她压在身下,手握着后颈,手指探进潮湿长发,拇指轻柔她逐渐发热的耳垂。
差一点,只差一点可能就要溺下去。李淳一别开脸,推开他坐起来:“我头很痛。”经历了一个夜晚的斗争,她的确疲乏,但有些事她还需要再想一想,她偏过头问:“相公不是在关陇吗?为何眼下就回来了呢?”
“离殿下太远,觉得自己快要死了,所以就回来了。”他轻描淡写说着,抬起她的手,摊开掌心,因为石桃花弄伤的地方还没有痊愈:“臣说过,心在这里,殿下有好好捧着吗?”
李淳一不答反问:“陛下知道相公回来了吗?”
“臣子偷懒,提前回来,怎敢令君知?”宗亭说得太轻松。但倘若他当真有自信瞒过女皇的耳目,想想还是令人有些后怕。
“那相公为何来这儿?”、“因为按计划臣得一个月之后才能回来,既然提前回来,自然只能躲着,家是不能回的,殿下这里最安全。未来一个月,臣得讨好殿下来换食宿,真是好极了。”
他无赖,李淳一就顺水推舟:“那请问相公打算如何讨好呢?”
“礼很快就会到,殿下想要的卫队,想要的实权——”他轻轻握住她的手,“都会到。”
李淳一敛眸,忽问:“殷舍人死了,相公知道吗?”
“哦,死了吗?”他唇角轻弯,“果然是死了,是谁动的手呢?殷舍人死了,对那人有什么好处吗?”言罢他饶有意味地看她,仿佛是教她猜谜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