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八二章 残忍

莽俗夫。

    暗淡的夜色，和那低垂的罗帐，遮掩了无边的春色，一阵剧烈的风暴过后，一切重归于平静。

    牛二昏昏迷迷的沉睡过去，不知过了多少时间，突然被一双玉手摇醒。他伸动一下双肩，睁开眼睛望去，只见兰陵香满脸肃穆之色，身着长裙端坐在木塌之上。

    她似是知道牛二已是清醒过来，回目一瞥，冷冷的说道：“天色已四更过后了，你该走了。”她的冷峻，使牛二回味她刚才的热情，不禁微微一怔，突然挺身坐起来，正待开口。

    兰陵香又抢先说道：“不用说啦，快些走吧！”她那冰冷的声音，含蕴着一种征服者的权威，牛二似是完全丧失了抗拒之能，缓缓离开了木塌。

    一个全身白衣女子，当门而立，手中横着一柄冷森森的长剑，牛二仍然看出正是带自己来此的女人，牛二微一犹豫，探手摸出那把匕首，以做戒备之用。

    这只是下意识的冲动，略一镇静，立时又把匕首放入怀中，目光一瞥兰陵香，回头对坐在罗帐中的兰陵香说道：“今后岁月，小的不知还能不能再见到姑娘？”

    兰陵香的一只雪白的玉腕，快速由罗帐内伸了出来，撩起罗帐走了出来，她冷冷的望了牛二一眼，柳眉一皱，神情间泛起无比厌恶，也许她目睹这粗鲁的莽夫后，心中升起一种羞辱的感觉，神情之间，显得十分冷漠，目光一扫牛二道：“你还想见我么？”

    牛二脸色一正，恭恭敬敬道：“小的再能见到姑娘一次，纵然粉身碎骨而死，也是死而无憾。”一刻消魂，已使他终身难忘。

    兰陵香冷哼一声，道：“就凭你那笨头笨脑的长相，还懂得什么叫情意？”她心中怒意大盛，对今夜自己的这般做法，看作是奇耻大辱，虽然只是被牛二摸了一下玉手，但心情极为不好，这种行为方式更是厌恶至极，痛恨自己的堕落。

    牛二呆了一呆，突然又探手入怀，摸出了那把匕首。

    兰陵香目光一转，冷冷道：“我不信你真会割去自己的耳朵。”

    牛二正容道：“姑娘如若不信，我就让你瞧瞧。”举起匕首一挥，一只血淋淋的耳朵应手而落。

    兰陵香见他真的举刀，削下自己的耳朵，不禁瞧得一呆。她天生潜蕴着无比的善良，目睹此情此景，大生不忍，急步奔了过去，歉意道：“你怎么这样傻了？”随手取出一块绢帕，按在他血流不止的伤口之上，心中实是有些不忍。

    牛二胸脯一挺，一手拿着带着鲜血的左耳，豪壮的说道：“小的是个粗鲁俗人，承姑娘半宵垂青，无以为报，奉献左耳一只，聊表思慕之情。”说完，将左耳交到兰陵香手中，转身离去。

    兰陵香急步要往屋外奔去，却被余娇娇伸手抓住玉腕，摇头示意，让她在屋中别动，自己却翻身追去。

    片刻之后，余娇娇笑哈哈的走了回来，拿过兰陵香手中的血耳，说道：“恭喜嫂子，初步大功告成，你的神态、言词，做作的十分逼真入神，让人无法辨认真假。”

    兰陵香黯然叹道：“我心中真的厌恶他，哪里是做作出来的。”

    余娇娇却望望手中的血耳，自言自语的说道：“对啦，以后凡是倾拜在嫂子石榴裙下之人，咱们都要他留下一些东西。”

    兰陵香惊奇道：“你说要留下什么东西？难道是……”

    余娇娇笑道：“耳鼻眼手，任他们选择一件……”说着，她似是想到什么开心的事，眉宇之间，现出一片欢愉之色，接着说道：“既然‘天台雨花宫’中，那位残废老人，凭仗着绝世武功和医术，随意移动人体五官位置。嫂子为什么不乐意凭籍绝世容色，使那些倾拜在你石榴裙下的人，奉上五官四肢……”她那潜藏灵魂中的邪恶欲念，竟然死灰复燃。

    兰陵香听得由心底升起来一股寒意，摇头道：“姐姐，这不是太残忍了么？一旦被正大门派知晓，岂不是把我当成妖孽，欲杀之而后快，为民除害，那我可就惨了，如何再能报得夫仇？”

    余娇娇笑道：“只有用这等残忍的方法，才能够快速传遍江湖，咱们做几个好看的箱子，把那些自愿奉献上的五官四肢，好好存放起来。”

    兰陵香本待出口反对，脑际间忽然浮升起夫君惨死的情形，那可是自己用生命所爱的人……仇恨刹时遮住善良的本性。

    这一幕惨景撕碎了她的灵魂，留给她终身难以遗忘的回忆，更使她善良的天性，透进冷酷残忍的杀戮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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