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是老俗话了。
她死了,您送我们这来,算怎么回事?我们家祖坟,也没她的地儿啊。
她是偃师王朝的后癸元妃,该葬在偃师皇陵,才对啊”
姒娘子作为偃师王室远支,说的这番话,要么是对没落的偃师王室,还抱着美丽的幻想,要么便是,太重男轻女,施眉兮这个女儿对她施家来说,可有可无,尤其是不争脸的时候。
苏幕遮怀中抱着千疮百孔、遍体鳞伤的施眉兮的尸首,伫立在施家门前,完全没有想到,施家姒娘子,会是这等反应。他本来悲恸的肃穆的脸,此刻更加冷若冰霜:
“后癸自己都死无葬身之地,他的元妃,还能入偃师皇陵?“
“这---这---这可如何是好?”向来木讷老实、但同样将祖宗、子嗣、宗祠放在头位的施为,六神无主地嗫嚅着。显然表示,他家祖宗宗祠里,确实没有摆放一个女儿家牌位的先例。
死了,没地埋儿,眉兮的命,还真是-------漂泊摆渡一生,临岸也孤独啊。无归无宿,
“偃师王朝亡了,哪里还有它的王陵?”坐在六匹马驾的华车中的子梠,掀开幕帘,踏上下马凳,走了过来,立到苏幕遮身后说:“我就说,行不通吧。教你不要带她来,你非带。碰壁了吧。即便改朝换代了,也没有嫁妇还葬回母家的道理啊。”
天子驾六,诸侯驾五,是古代礼制。这六匹马,代表了,子梠,已经成了新的天地之主。
“对,对对,”施为一边附和着,一边拉着姒娘子给子梠磕头。能断文能识字的施为,看人身份还是准的:“大王说得是。”
此时,早围了一圈看热闹的,听闻施为称他大王,也跟着磕头,口里念经似的念着亘古不变的台词:
“大王,万岁,万万岁”
“算我来错了”慕遮抱着眉兮的惨不忍睹的丑陋尸首,转身,大踏步离开,跪着的村民,依旧不忘挪挪身子,给他让路,倒不是说多尊重,应该只是嫌弃,觉得眉兮这个人,死得秽气不光彩。
看来,受人冷落、排挤,也并不只是她施眉兮还‘活着’时候的专利。
苏幕遮抱着眉兮尸身,走到停在六驾马车后面的、那辆五驾马车前,驻足,随后上了车,低沉说一声:“掉头!”
车夫调转马头,扬鞭嚷一声:“驾!--”,马便不停蹄,轱辘轱辘地上了路。
“尹相,我们去哪里?”车夫驾着马车,出了有施村那窄仄的乡间土路,临上康庄大道之前,问车厢内的苏幕遮。
“未菰。”苏幕遮答。声音苍凉、却遒劲有力。
未菰,是子梠赐给苏幕遮的尹相府邸。其中一应殿宇、楼阁、配房的名字都是由慕遮自己取好,再呈交子梠,然后官方御赐的。
“得---”车夫答一声,策马扬鞭。心中却嘀咕:我们尹相,果真不走寻常路,将一个死女人,不是他的亲眷、也不是他的内人的,往自个儿家里带。
到了未菰相府,苏幕遮照旧抱着眉兮的尸身,在自家祠堂--冼姑殿:入棺、停灵。
“禀报大人,大王嘱咐,您安置好那前朝妇人后,速回乾元山,和他一同郊祀,现在祭天仪式,已经开始,就等您一人儿了。“向来伴随子梠身边的寺人,来到相府,向慕遮通报。
原来这郊祀的乾元山,就在离有施村落不远,所以先前苏幕遮去有施村施家送眉兮尸首时,他也在场,因为去乾元山,要路过那里。
慕遮接了口宣的圣意,便嘱咐家中的仆人,守好眉兮的灵柩,自身随那寺人一道,快马驰鞭,赶赴回乾元山去了。
果真那夯土台阶、三面斜坡的圆形祭坛中央,已经摆好了‘牛、羊、猪’三牲祭台,四周巫祝执桃茢,小臣执戈,都预备停当,子梠站在最中央,就等他到呢。
“你总算来了。“子梠说他一句,将他扯到和自己并排,又转而吩咐巫祝宣布祭祀开始。
巫祝们在那里装神弄鬼、神神叨叨的时候,子梠和慕遮,一同上了三柱香,祷告天地,赐天下太平。
“国之大事,在祀与戎”子梠在空隙时候,不忘向慕遮嘱咐大华夏族的自然崇拜之道,话里带着埋怨:“你可倒好,将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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