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他许镜已经觉得很美好了,树上有雪花慢慢飘了过去。许镜目光变得清澈迟迟没说话,梁叙蹙眉有些不耐烦转身就要走,许镜‘嗳’了一声叫住他。
“年前我在成都见到余声了。”
许镜说完看见他目光扫过来,这次似乎才是从他出来后第一眼认真注视。那双深不可测的眸子藏了太多东西,却又看着风轻云淡极了。
“我没别的意思。”许镜笑了笑,“就是想和你说她是个不错的女孩子。”
为数不多的几次见面许镜早已明白这道理,或许从他出狱见到那一刻就已经做好了赎罪的打算。似乎那时候许镜还不知道该做什么,可现在这样安静共处已是难得。
“我比你清楚。”他说。
许镜笑着垂下眼,慢慢做了个深呼吸。上次见他也是这样一个风雪天气,较于夜里此刻他的神情虽淡漠却也清晰,连懒得说话都克制的恰到好处。
“你们在一起的事儿她父母不知道吧。”
梁叙侧眸看向一边又将视线绕回来。
“据我所知她妈妈是个很厉害的人,像我们这样小地方来的是很难瞧上眼的。”许镜前部分说的很慢,停到一半目光变得犹豫起来,“所以有什么我能帮忙的你尽管说。”
梁叙收回目光:“不用了。”再没说什么便走了。
毕竟经历过这么多的事儿,再平心静气的谈似乎都成了奢侈。许镜看着他慢慢走远,灰色毛衣上还沾着尘土。那一个画面跟慢回放似的久久在脑中消散不开。
梁叙一进店里同事便调侃玩笑问谁啊。
“老家一个熟人。”他是这么说的。
那场雪在许镜走后便下大了,梁叙坐在门口点了根烟百无聊赖的抽起来,旁边几个人也在说着话。那个点正是下班时候,也没再多的活儿可干。
他看了下时间,抽完烟打算去琴行。
雪花一个劲儿的往脖子里刮,梁叙兜头带上帽衫的帽子,双手塞进黑色羽绒外套里往街道路口走去打车。车子没拦到,倒是被一辆二手摩托给拦了。
也不知陈皮哪弄来的,有八成新。
以前读高中在镇上的时候,陈皮没事儿就骑个摩托满路上狂奔,惹得路人纷纷注目小女生骂流氓。梁叙打量了车子几眼,然后接过陈皮丢来的头盔坐了上去。
到琴行那会儿已经是半个小时之后了。
“怎么样。”陈皮将摩托停在墙边上了锁,边走边问梁叙,“还行吧这车?”
梁叙笑了下:“眼光不错。”
“那是。”陈皮扬眉,“租金也便宜。”
梁叙:“……”
现在的生活节奏似乎看起来挺好,白天修车晚上练琴一切都很平静。偶尔也会遇见谭家明‘流浪’回来提上几个建设性意见然后又玩消失,除此之外他们几个讨论推翻再讨论再推翻的日子也很和谐。
有时候他们俩学校里有事他一个人便睡这儿了。
随随便便打个地铺,困了就地一趟倒自在,白天再将铺盖卷起来。时间长了那种创作的感觉也慢慢回温,比刚开始又进了一步。
“这个调儿怎么感觉不太对劲。”陈皮拨弄着贝斯弦,一抬头看见梁叙坐在钢琴前怔了一下,半天才道,“你要学这个?”
梁叙反问:“不可以?”
从头开始并不容易,没点基础就更困难了。陈皮惊叹的看着梁叙的手指在琴键上慢慢的动来动去然后笑了,想当年这小子三个月自学就把吉他玩溜的本事可不是吹的。
“停一停。”陈皮想起了什么,“有事儿要和你说。”
梁叙正盯着琴谱拧着眉头,闻言抬头。
“那啥。”陈皮像是不好开口似的,“我晚上找你那会儿碰见许镜了,她刚从你那儿出来。”
梁叙没听见一样,又低头去看琴谱。
“我也不想待见她,可她和我说了一个人让你提防着点。”陈皮说完将手里的笔扔过去,惹得梁叙脸色一沉,陈皮也不管又道,“就那个砸了咱饭碗的二世祖,上次差点打起来那伙人你记得吧。”只不过许镜说半句留半句,陈皮也不好深究,“就他们的头儿叫薛岬。”
梁叙一脸平淡,然后又摸索起琴谱来。
“你可别做对不起余声的事儿啊。”
陈皮这话一说果然拨动了梁叙的一根筋,只见他抬头冷眼扫来,前者一哆嗦立刻低头又摆弄起贝斯来。七八点左右周显也来了,三个人揪着某个问题谈了很久才停。
那时已过去两三小时,他待到十一点才回了租屋。
因着第二天要早早就要去车行,梁叙最近也挺疲惫那晚便回去的早了些。街道上铺满了雪没一个路人,梁叙在路口小卖部买了包烟一面往里走一面低头拆烟盒。
然后抽出来一根塞嘴里低头点上。
昏暗的路上点点灯光,梁叙将帽檐压低迎着风雪往前走。快到筒子楼的时候只觉得身后有一道身影闪过,还没看清就感觉肩膀被人轻拍了一下。
一回头就看见她扯着嘴角对他笑。
近大半月未见面只有鲜少的电话短信联系,他不知道她怎么会忽然出现在这儿。余声像是早就意料到似的,看到他一脸愣怔然后朝他伸出了双手摊平。
梁叙静静的看着她:“是不是得说点什么?”
她歪着脑袋还在笑,脖子上的红色围巾衬得她的脸又小又白跟雪地里淌过似的。北京城到这会儿新年气儿都快没了,可她一笑嘴角有梨涡像极了春回大地之后开不完春柳春花满画楼的好光景。
“恭喜发财。”她眼睛里泛着光,“红包拿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