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轮的第一场比赛简直惨败。
当时就算毫不顾忌场外的唏嘘嘈杂,周显的个人情绪也自然受到了影响,以至于弹唱的时候出现了些错漏,好几次都差点停下来。等表演结束回到后台隔间整个人直接瘫倒在地上,像极了即将死去的人脸上才有的那种表情。
这个时候似乎说话都变得多余。
梁叙和陈皮站在门口抽烟,走廊上时而过去几个目光投过来的身影。即使第一时间找人撤退网上那些消息,可浏览过的人数众多已经来不及。
那时日子已接近清明节。
四十个乐队连续两次抽签进行对战一直到入围十强,连败两次直接退赛,就他们目前的情况来看如果后天的第二场对战再输掉就真的结束了。过了一会儿周显从里面出来,对他俩声音很低沉的说了句对不起就默默离开了。
“他不会出事儿吧。”陈皮看着那瘦弱的背影‘唉’了一声。
两个人一面往侧门方向走一面说着,那会儿赛场已经没多少人在了。梁叙一手抄进兜里去摸烟,抬头就看见余声一个人安静的站在门口低着头,又停下了要抽的意思。
接着她的视线便掠了过来然后一笑。
陈皮不乐意做电灯泡先回了,梁叙和余声慢慢的走在后头。他们乐队抽到的对战时间是那天下午的四点半,等折腾一番再到现在上海的天色都黯了下去。
“我都饿的不行了。”余声抬头看他,“你想吃什么?”
梁叙忽然觉得背着吉他的左肩一点重量都没了,他垂眸去看身边的这个——上辈子不知道做了什么大善事今生才有好运气遇见她这样的——女孩子。
“什么都行。”他低声说。
于是他们去了距离旅店不远的那家饭馆,要了二斤汤饺吃起来。她那晚的胃口实在不怎么好,吃了四五个就停下了筷子。
“不是饿的不行。”梁叙皱眉,“才吃了几个?”
“那会儿是很饿呀。”余声胡搅蛮缠的解释,“现在又不饿了。”她说完很无辜的眨了两下眼睛看他,“不行吗?”
梁叙好笑:“您说什么都对。”
店铺里的门这时候被人推开了,又进来了几个看模样二十来岁的年轻人。听那对话说的好像和周显有关,梁叙眉头倏地一紧嘴里咕哝的饺子咀嚼的速度瞬间慢了下来。
余声抬手握上他的筷子,梁叙看过来。
“我想吃那个饺子。”她眼睛确实盯着盘子,“你给我夹。”
梁叙怎么会不知道她的小心思,霎时的不耐烦烟消云散。他吊儿郎当的挑了下眉头,似笑非笑的看了她好一大会儿。
“一个十块。”他说,“要不要?”
余声努嘴瞪过去,梁叙低头凑近。
“凭着我们俩水溶于水的关系。”他看着她,声音很低很沉,“友情价?”
余声听到后面熟稔的那三个字噗嗤一声笑了。
从赛场出来她就一直扮演着合格的女朋友的角色,什么也不问一个劲儿的说着题外话想方设法逗他。事实上梁叙对第一场失策倒不是有多沮丧,可看她这样拼命帮他掩饰心底都在颤动。
饺子吃完他们沿街往回走。
很多年前看书里写上海的穿堂风和巷弄,好像直到此时此刻余声才切实体会到那种感觉。他将她的手包裹在掌心里,偏头和她说着一些‘听起来无论是什么都会很有趣’的话。
快到旅店门口的时候,他手机响了。
梁叙掏出一看意料之中的没什么表情,只是沉默了一下。余声扫了一眼他的来电显示,将自己的手轻轻抽了回来然后拿过他的吉他。
“去吧。”她说,“别太晚。”
梁叙看了她一眼又扫了下时间。
“有事和陈皮说。”他低头轻道,“别等我早点睡知道吗。”
月亮慢慢从云层里爬了出来,不知道哪里飘来的雾挡住了天空衬得月光不太清晰。梁叙说完看着她进去才转身一面接通电话一面往反方向走去。
他在一个偏僻的长巷见到了李谓。
后者蹲在灰色墙壁下地面上一堆烟蒂,从早上打电话给他到现在似乎一直就在这儿没动过。那张脸看着比久病独居的老年人还憔悴,胡子拉碴的下巴凌乱不堪像个乞丐。
梁叙沉默着走近也蹲了下去。
长长的巷子破败陈旧连个像模像样的路灯都没有,他们俩靠着墙面对着面蹲在地上抽着烟。梁叙一只胳膊搭在膝盖上,一只手将烟往嘴里送。
远方有红外线的光时而照过来。
“来都来了。”梁叙良久后才淡淡出声,“怎么不找他去?”
李谓保持着最开始的样子一直没有动弹过,一下一下的机械着闷头抽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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